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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本平台发布贾平凹中短篇小说精选集《倒流河》试读活动后,得到很多读者的热心关注,纷纷留言表示希望拜读。我们按照试读规则,选出了10名留言者并免费赠阅了试读图书。
近日,10位“试读者”饱含着情思与哲思的读后感陆续发来,自今日起,本平台将从中精选部分佳作陆续刊发,与大家共赏。
作者:李志刚
许多时候,我们都会打一种文艺腔:“人生啊,是一条河……”。可一旦这条人生之河呈现逆流状态时将会怎样?如果顺着时光之河回溯,寻找本初的自我。也许你会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的灵魂早已走失,再看来时路,已经成迷途。这也是我作为“试读员”收到花山文艺出版社《倒流河——贾平凹中短篇小说精选》时最能震撼自我的沉思。这本书收录了贾平凹的《品茶》《腊月?正月》《倒流河》《古堡》等中短篇小说6篇。出版者很用心,看得出作品的遴选是在沿着作者的成长脉络铺排。一路读下去,像是在重走贾先生的人生之路。一个作家的写作历程以这种作品串联的独特方式呈现,对于阅读者来说是一种别样的享受。在阅读过程中,我像是受了某种蛊惑,总想着一逞逆流之快——从最末篇的《倒流河》读起。也许它最精彩,才会放到最后压轴。如果必须找出贾平凹创作风格中最独特一面的话,这篇《倒流河》会给你答案——浓厚的乡土情结和对乡土形象的描摹与塑造。“有一条倒流河,河北是两个镇,河南是三个镇。河北、河南的要往来了,没有桥,只有老笨的一条船,那就得去搭船,搭吧。于是,来人在渡口喊:船过来哟——老笨。”还是一贯的语言风格,风吹沙般粗粝的乡土腔调。甫一开篇,就把读者带入作者所构建的独特语言疆域。“河南”、“河北”,各为彼案。也许深藏着作者的某种寓意,人生不都是在向往彼岸吗?“河南的樱桃已经开了,而河北,绒絮还在风里扯着。”我的理解,“河南”是中国的传统乡村,大多数中国农民安身立命的土壤,“河北”则是充满诱惑的淘金者天堂。“(河北)到处都是小煤窑。夜里如果有了流星,朝着流星坠落的方向去寻陨石,那峁啊梁呀下面会发现一个洞……”利益的诱惑让所有不安分的乡民开始走出传统的生存模式,开启人生的逐利时代。立本、顺顺夫妻和老笨、宋鱼父子,两组人物,两条线索,往来于倒流河的两岸,却循着如出一辙的人生宿命。立本是一棵树,顺顺和宋鱼是缠绕于上的两条藤。他们各自怀揣着人生的梦想,试图走出由倒流河冲击而成的村庄。尽管,立本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脱离了乡土道德规约的束缚——他用一种近乎乞怜的方式赢得了亲友的同情,又用一个虚幻的许诺筹措到了买煤窑的本金。在这场逐利游戏中,他在渐渐地蜕变,“农耕伦理时代的纯朴、要强、上进转变为经济转型期的狡黠、虚荣、扭曲……”。但尽管如此,立本还是无法摆脱宿命。在为新办公室挂匾时,那匾却“掉下来拦腰折断了”。这更像是一种命运的警示,或者一声沉重的叹息。直到最后,“所有的钱都变成了煤,堆得沟岔里到处都是煤”。立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生命的原点。作为依附在立本这棵大树上的藤,顺顺更多的时候起到了一种支撑大树的作用。这条藤,甚至粗壮的甚于大树本身。在立本的逐利时代开启时,顺顺四处奔波推销;生意最困顿时,顺顺逆着本意给予丈夫最大的支持;因为立本昧下亲戚合股分红,娘家人与顺顺割断来往……是的,顺顺正是作者在创作谈中所说的“女菩萨”式和“女妖”式女性的结合体。顺顺的身上闪耀着传统女性贤良淑德的光辉,同时也隐匿着一种深植于乡野的“妖性”——她可以不动声色地把一个叫安然的女孩子介绍给立本,甚至不想立本由此而承担任何道德上的负担,目的仅仅是想维系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至读者读后感于宋鱼,他才是缠绕在立本这棵大树上真正的藤。在宋鱼的身上,有着太多中国传统意义上乡村无赖的特质:懒惰、好赌、狡黠、投机、谄媚……他的人生轨迹注定要依附强者,先是村长。村长孙子满月,他站在村口公路上张罗着通知来客。后是立本。立本发迹后,宋鱼成为他的跟班。以至于“立本差不多离不开宋鱼了,一有事,就习惯地扭头看,宋鱼就说:我在这儿。”立本的蜕变更多的是在逐利时代的自我迷失,而宋鱼则有着先天的道德缺陷。注定,他将顺着人生的逆流一路浮沉。唯一没有依附于立本的是老笨。他应该是中国乡民的道德标本,老实、本分、孱弱,对祖辈赖以生存的土地、河流有着深入骨髓的依恋。老笨在小说人物构架中的重要之处是——他是“河南”、“河北”的摆渡人,也是立本、顺顺和儿子宋鱼的摆渡人。曾经,他想给予自己作为摆渡人应有的道德勇气,但最终还是退缩了。顺顺劝老笨:“船年头久了,该换换新的了。”老笨答:“再耐活几年吧。”我把这句话理解成一种暗喻,也许是在经济转型时代背景下新型农民和传统农民的对话。这种对话在小说最后也得到了呼应——“过河的人说:老笨呀,你真要换换船了。”老笨答:“政府说修桥呀修桥呀,这几年了也没见修起来,我能换得起吗?”这是一种时代问答。正如人说,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山。其实,仔细想想,一直被我看作“大树”的立本未必就是大树。真正的大树是这个时代。立本、顺顺还有宋鱼的命运转变不都源于立本口中的“经济衰退”吗?所有的传统和向往都拗不过时代。小说中,宋鱼曾经对顺顺说过一句话:“你和立本树梢子在河北,树根子在河南呀!”细细想来,总算是一句人话!“河南”、“河北”两个彼岸,在时代的宏阔背景中每个人都会成为命运的棋子,唯一可以自己做主的是我们究竟要生活在此岸,还是彼案。这本书还收录了贾平凹的《品茶》《制造声音》《腊月?正月》等几篇中短篇小说。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把注意力放在了贾先生的长篇上,这些不同时期的中短篇是他创作轨迹与艺术特色的一次集中展示。无论是《腊月?正月》中的韩玄子和王才,还是《古堡》中张老大与剃头匠,贾先生都恒久地把笔触对准小人物。正如他在一篇创作谈中所说,“你在写一个人的故事时,这个人的命运发展与社会发展在某一点交叉,个人的命运和社会的时代的命运在某一点契合交集了……这像一朵花,这花是你种的,但它超乎了你个人,因为你能闻到这花的芳香的同时,每一个路过的人也都闻到了这朵花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