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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夏洛特烦恼》到《无名之辈》,话剧IP影视化带来哪些思考? : 恋爱小游戏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锋芒智库,作者丨大静

11月,《无名之辈》来势汹汹。据猫眼专业版数据,上映第7天,《无名之辈》总票房突破1.72亿,单日票房连续两天超过好莱坞进口大片《毒液:致命守护者》,排片率从上映首日的13%上涨至28.4%,8万余网友在豆瓣上打出8.3的少见高分,齐平喜剧神作《疯狂的石头》,吴京、韩寒、史航、陈坤万茜、和菜头等名人更是纷纷发声推荐。

在流量和票补双失灵、进口片扎堆“救市”的情况下,这部小成本影片成功突围,票房一路上扬,成为中国电影市场的年末惊喜。

《无名之辈》中旗帜鲜明的话剧元素成为这部电影的“加分项”:导演饶晓志近年来凭借《你好,打劫》《你好,疯子!》等话剧作品积累了不错口碑和人气,拿下过中国话剧领域专业奖项“金狮奖”;编剧雷志龙入行十余年,创作了《有雷无雨》《造王府》等话剧作品,并与饶晓志在其第一部话剧改编电影《你好,疯子!》中合作;剧情上,《无名之辈》的主线改编自饶晓志“淡未来”系列话剧作品之一《蠢蛋》;演员阵容上,活跃于话剧舞台的陈建斌任素汐、潘斌龙等在片中刻画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小人物”。

随着《夏洛特烦恼》《驴得水》《羞羞的铁拳》等话剧改编电影在主流市场走红,甚至成为一匹匹表现亮眼的票房黑马,“话剧影视化”已经成为中国电影市场的一种“新常态”。

始于话剧,脱胎换骨于电影,这背后,既有电影市场对一片蓝海的话剧IP的“饥渴”,也有话剧公司、话剧市场在新常态中从困守走向探索的决绝。

小剧场到大银幕,话剧影视化

话剧原本是原始作坊式经营、导演中心制运作、沉浸式消费的戏剧形式,其舞台调度和故事拿捏与工业化生产的电影模式完全不同,但这并不影响话剧作品的影视化尝试。

自1950年第一部话剧改编电影《钢铁战士》开始,这种尝试就已经开始。这一时期多数改编作品主题宏大、表达方式严肃、题材偏向现实主义,如《龙须沟》《方珍珠》《茶馆》等均改编自老舍的戏剧创作,《原野》《日出》改编自戏剧大师曹禺作品。但文娱基建的缺失,决定了其无法完成平民观赏的使命。


话剧《茶馆》剧照,图片/视觉中国

随着孟京辉赖声川、牟森、张广天廖一梅等知名话剧导演和编剧的涌现,民营剧团和民营剧场兴起,逐渐成为话剧市场主角。这时期人、性、社会阶层、现实矛盾等成为主题,整体戏剧语言偏向先锋、文艺、晦涩。“新潮”、“前卫”等成为大众普遍印象,话剧向白领、小资、文青群体靠拢,而电影,却在遍地开花的影院建造中向大众普及。

一个愈发高端,一个愈发下沉,电影和话剧走向不同的两极。“硬凑”的结果并不美好,无论是这时期里改编自曹禺《雷雨》的《满城尽带黄金甲》,还是改编自莎士比亚话剧《哈姆雷特》的《夜宴》,即便是张艺谋、冯小刚这样的大师执导,也在台词、剧情等方面显露出水土不服。

打破这一局面的,是话剧开始成为“娱乐”功能的载体,其内容细分领域的“喜剧”受到市场欢迎。大银幕上,2014年开始,《分手大师》《恶棍天使》两部风格轻松、剧情荒诞的改编电影出现,电视屏幕则被“喜剧人”占领,《喜剧总动员》《跨界喜剧王》《今夜百乐门》《欢乐喜剧人》等综艺轮番上阵带动喜剧热,开心麻花大碗娱乐两家公司进入市场核心,与相声界德云社和小品界本山传媒一起,成为中国喜剧的“四大门派”。


电影《夏洛特烦恼》剧照,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真正让话剧改编这一形式受到市场瞩目的,是开心麻花于2015年国庆推出、狂揽14.41亿票房的黑马《夏洛特烦恼》。电影播出后,开心麻花如愿登陆新三板,资本进入话剧行业。

随后,新丽电影、企鹅影业、英皇娱乐、北京文化、横店影业、猫眼文化等一众影视文娱公司“入局”,《驴得水》《你好,疯子!》《羞羞的铁拳》《21克拉》《李茶的姑妈》等改编作品相继上映,话剧影视化改编成为一套有制作标准、有宣发运作、有市场空间的商业流程。

从最初对话剧剧本改编,将其打造成适合电影语境的影视剧本,再到活跃于话剧舞台的演员成为电影中的演技担当,再到整个电影编、导、演全程由话剧班底操刀运作,话剧与电影紧密结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中国电影的一股破竹之势。

商业化市场化,话剧公司脱离“穷”境

电影市场对优质话剧IP的“饥渴”,源于话剧在内容上的独特吸引力,以及好内容代表的票房潜力。


电影《驴得水》剧照,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已经在小剧场内被验证成功的话剧IP有着先天优势。以《驴得水》为例,在搬上大银幕之前,《驴得水》已经在小剧场里火爆展演了五年之久,故事本身已经在市场磨砺下自然生长、人物和情节日趋饱满。登陆大银幕后,它以1000万投资赢得1.73亿票房,这还仅是开心麻花喜剧系列中票房最低的一部。

对电影市场来说,话剧在中国发展百余年,诸如此类长盛不衰、大获好评的作品数不胜数,仅开心麻花一家公司,自2003年成立以来就创作了《小丑爱美丽》《须摩提世界》《夏洛特烦恼》《乌龙山伯爵》等近30部作品,话剧IP可以说是一片未被充分开发的内容蓝海。

电影需要话剧,那么话剧人、话剧公司为何迎合电影市场需求“一拍即合”呢?

追求市场、摆脱“穷”境,或许就是主要原因。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话剧行业都靠“票务”赚钱,演出票房是主要收入来源,演出衍生产品收入、赞助收入、剧场物业及配套收入、政府补贴收入等形成收入补充。而话剧市场,却远比想像中“狭窄”。


据大麦网联合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共同发布的《2017中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2017年,戏剧类演出(话剧)为1.6万场,与2016年的1.51万场相比增长5.96%。平均票价从300元上升至350元,观众人数经历了近几年来的最大涨幅,从2016年的320.88万人增长至470.59万人。而票房收入呢?票房收入由24.37亿增加到25.41亿元,甚至略低于开心麻花第三部喜剧电影《西虹市首富》创造的单片25.47亿的票房纪录。

2017年中国电影总票房559.11亿,足足是话剧市场的22倍,可谓天壤地别。

话剧25亿的市场规模,需要养活的是难以计数的从业者、团队、剧场、公司,“话剧是个赔钱买卖”成为一条行业共识。

但这一切迎来了转机。经历了3年电影、话剧“两手抓”,开心麻花2018年半年报显示其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3.41亿,较上年同期增长了113.05%;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4051万元,较上年同期增长了53.72%。

财报更揭露,报告期内公司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双增长的主要原因是当期演出场次较上年同期增加,演出及衍生收入较上年同期增长了29.77%,也就是说开心麻花的话剧演出持续增长。同时,电影也产生了回报。《羞羞的铁拳》和《妖铃铃》等当期带来影视及衍生收入3011万。

而据财报,开心麻花在当期进行现金分红1.39亿。这个数字几乎有着标志性意义——话剧公司在资本市场分红了!

开心麻花的崛起,为话剧行业提供了进阶样本——十年前,话剧行业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把观众拉进剧场?这对整个行业“冰山一角”的工程耗费数年收效甚微。而通过影视化,“话剧”门槛降低,在资本、商业的双推动下,话剧公司向“内容商”演化,既保持了主业的口碑与增长,同时可以开辟话剧与商业、话剧与资本联动的新模式。

电影与话剧联手,优势与局限并存

电影市场由流量经济向口碑经济进化,对好内容的渴求前所未有。话剧市场向商业化、产业化迈进,需要电影的市场规模作为支撑,双方联手合情合理,但这并不说明话剧影视化是一片坦途。

未经历充分市场竞争的情况下,话剧影视化领域“头部化”已经很明显。不难看出,无论是改编作品的数量还是演员的演出机会,这个市场的资源都向开心麻花、大碗娱乐等头部公司倾斜,尾部公司仍处在原始发展模式中,“两极”差距极大。

新人上位难。话剧曾为影视剧市场输送了大量优秀演员,如金士杰、万茜、冯远征、徐帆、吴刚秦海璐等等。在话剧影视化这几年中,沈腾马丽、任素汐、潘斌龙等人也通过多年晚会舞台或是在喜剧综艺热、表演综艺热中积累的人气,形成了个人票房号召力。在话剧改编的电影作品中,如果这类与票房强挂钩的演员缺失,作品的关注度则显著降低。开心麻花《李茶的姑妈》的口碑失利,与新人班底不无关系,在话剧改编作品中,新人反而上位难。

当下电影市场吹捧的是爆笑喜剧,话剧领域内的其他内容都成“鸡肋”。笑点设计、故事推进、撩拨观众情绪,都是话剧最擅长的“伎俩”,喜剧题材先行“出圈”无可厚非。但近年来荒诞、犀利、或针砭时弊的《你好,疯子!》《恋爱排班表》《十二公民》等改编作品均在市场遇冷。一些话题深刻的作品被包装成“黑色幽默”,譬如此次《无名之辈》的数场路演,其45分钟的校园特供短片就全部由喜剧素材剪辑而成。

但如果仅靠喜剧推动,话剧能走多远?恐怕仍需行业深思。

中国话剧一直在“呼唤”更大的舞台,其发展和扩张的关键或许就在于能否通过影视化拿下更大话语权,但如今看来,影视化之路也是优势和局限并存。如何形成话剧市场的“莫比乌斯环”则成为未来运作的关键。

电影《无名之辈》的一幅宣传海报上,有这么一句话:你住在混沌深海,奋力游向海面的光。

这句话,何尝不是话剧搏击市场的最好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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