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教苑走笔」龚太亚:远去的乡土味 梦见地陷
远去的乡土味
武穴市梅川镇小学 龚太亚
时光积淀了多少细碎的往事,将记忆放回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是我刚刚上学的年龄,也正是我记忆打开闸门的时候。那时刻在我大脑深处的味道,就是家乡的味道,是渗透到血液里的细胞。
弹指一挥间,50年过去了,特别的人生经历,让自己有了特别的“思念”。常常在某个不经意的夜里,梦见了儿时的山山水水,想起那曾经的门口塘坝、后背山和家家户户门口,那一排排竹床、一床床卧单、一个个夜工、一餐餐大锅饭、一缕缕艾烟……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才八岁,可谓天真无邪,那时只有一个心愿,吃饱了,喝足了,能痛痛快快地玩耍就足够了。记得那时母亲整天在生产队做工分,每月挣得20斤工分粮。不用说20斤稻谷,就是20斤大米也难填饱肚子啊。但是母亲和姐姐少吃少喝,都省下给我吃饱。为此两个姐姐没上学,不得不在生产队做工分。那时姐姐年龄小,一天才两分工呢!所以每年望眼欲穿盼“双抢”,因为到了“双抢”,多挣点工分,就能多分点工分粮,一家人的肚子也就吃得饱一点。
“双抢”是抢收抢插的季节,每天夜晚还要开夜工呢,不是扯秧,就是割谷。我们这些小屁孩无事,每天太阳半树高,就将家里的竹床抹得干干净净的,搬到家门口、后背山或者门口塘坝上乘凉,海阔天空谈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我家在垸子最后排,后面就是后背山。渠道离门口很近,“双抢”引水灌溉,渠水总是满满的。我每天都是在渠水里洗完澡后,有菜无菜,吃一两碗稀饭,便拿着自己折的纸扇到垸前门口塘坝找猫脸、癞痢、三狗等小伙伴一起聊天。癞痢是我的好朋友,他每天在塘坝抢了个好位置,三张大竹床一并摆在塘坝上,我和他一起睡着聊天。随后陆陆续续来的竹床依次排列,近百米长的塘坝摆成了一条长龙,成了夜晚一道亮丽的风景线。10点钟后,大人们收夜工了,洗漱完毕,也都睡在各自的竹床上,唱的、笑的,好不热闹。
我在塘坝闹足了,疯够了,11点多钟才回家。每次回家见姐姐们都去后背山乘凉,我也转身去了。后背山是一座小平山,山上清一色草坪,几乎没有杂草。垸里男女老少每晚吃过夜饭,纷纷将自家的卧单、竹垫等铺满山上,并带一把扇子驱蚊虫。后背山更是热闹非凡,漫山遍野睡的都是人,很多人睡到天亮。大人们尽情地唱那些流行的“土”歌曲。新民叔拉二胡、正常爹打鼓说书、小琴姐唱“双思情”、细花奶讲鬼故事、诨名叫钻山豹的可厉害啦!他倒翻跟斗数十个,时时赢得掌声一片——真是快乐无比。
“双抢”期间,大队天天出“双抢战报”,通报各小队的“双抢”进度。按大队“两委”要求,各小队一律不插“八一”秧。为了赶超“双抢”收插任务,一个月明之夜,队长拿着喇叭筒沿家沿户喊:“今天晚上,大家都去上畈大五亩扯秧,不论大人、学生,只要去扯秧了,都能分到一大碗饭和两个熟红薯。”听了队长这么一喊,我骨子里亢奋了,便对母亲说:“姨,(广济方言称母亲为姨)我也要去。”母亲答应了。我高兴地拿着秧草蹦蹦跳跳地和姐姐一路去了。
第一次扯秧,还真的不会呢!大概扯了20分钟才扯五个秧把,姐姐说像个死老鼠。意思是秧根乱七八糟的,会影响第二天插秧的速度。系秧把时,竟将秧把放到水面上,再用最原始的方法“打结巴”。姐姐急了,于是手把手地教我。“扯秧时,双手紧贴地面,随水扯提,这样扯起的秧根很整齐,便于插秧了。系秧把时,用一根稻草夹在中食指之间,将秧把夹住,再将大拇指拔下草耳,这样插秧时便于解开秧把,不耗费插秧时间。”姐姐边说边示范,我边看边实践,反复练习,慢慢地学会了。虽然蚊虫叮,蚂蟥咬,也毫不介意。3个小时,扯了92个秧把,得到了姐姐的表扬,心里乐滋滋的。10点半,队长喊收工了。回家时,我和两个姐姐以及母亲共分4大碗饭和8个熟红薯,母亲高兴不已。第二天,我们一家人吃了一天还没吃完。
那天晚上收工,全家人洗完澡后,转钟了,突然下起了小雨,不能去后背山乘凉了。屋里依然很热,母亲只好将竹床搬出门口睡。门口的蚊虫特别多,母亲拿来一小捆蕲艾,用稻草缠着,上面再加点锯木屑点燃,一时浓烟滚滚,蚊子虽然少了,但人熏得眼泪直冒,呛得咳嗽不断。一个伏天就是这样过去的,大家没有半点怨言,有时甚至还哼上几句样板戏。
回味那个年代,虽苦犹乐。因为大家的心是纯的,大家只需每顿饭吃饱了,就心满意足。童年的乡土味已经远逝,新时代的科技味愈来愈浓烈,新的“乡愁”的萌发,亦渐渐变成了一种心境,变成了生活越来越美好的象征。
来源:武穴市梅川镇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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