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非常惊险的、幽长的奈何桥上,得知自己已经死翘翘的艾米粒,无比激动地死死抓住桥边的绳索,用一种激昂的声音,大声抗议:“我不投胎!就算永生永世做孤魂野鬼,我也不会去投胎!你们一定搞错了!我才十八岁,怎么会死?!而且哪有人爬楼梯的时候摔死的?!我要抗议!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呜呜呜——我好不容易长到十八岁,还没来得及谈恋爱,还没有尝尽天下美食,就这样窝囊地死掉了,我以后哪里还有脸做人?!呜呜呜——”
忘川河上,卖孟婆汤的老太太,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小鬼太吵了,已经在这里吵了好几个时辰了,尽管她已经无数次地告诉她,她完全可以不投胎,如果她高兴的话,在地府里一直游荡下去就是了,不会有任何人,哦,不,是不会有任何鬼强迫她投胎的,可是,她仿佛听不见般,继续她的鬼哭狼嚎。
难道这个小鬼是混血儿,看起来像中国人,其实不懂中国话?
在又忍耐了几个时辰后,孟婆终于忍受不了了,将摊位托给旁边卖富贵的阴婆后,揪着正鬼哭狼嚎的艾米粒的耳朵,就往阎王办公室去。
被孟婆强行拖走的艾米粒,目瞪口呆地看到,阴婆接手孟婆的摊位后,高调地叫卖道:“卖富贵!买一份富贵,送一碗孟婆汤!从此一辈子富贵荣华,不用做牛做马!”
原来富贵是可以买的!难道自己上辈子就是在阴婆这里买了富贵命,才投胎到了艾氏企业做千金小姐吗?
被孟婆强行拖到阎王殿后,艾米粒才发现阎王殿原来跟图书馆差不多,长长的过道两边都是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摆满了书籍,充满了书香味。穿过过道,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孟婆一把将艾米粒扔在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面前:“小阎,这个小鬼一直在忘川那里闹事,你给处理处理。”
小阎?呃,难道这个埋头在电脑前,玩斗地主游戏的帅哥就是阎王爷?艾米粒再次差点晕倒。
阎王头顶着时下最流行的书生发型,穿着整齐得体的黑色西装,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看都不看艾米粒一眼,冲孟婆道:“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处理的。对了,你的孟婆汤被阴婆用来促销富贵,都给赠送完了,导致上面的有钱人越来越多,没钱人越来越少,这不符合规矩,以后别让阴婆帮你看摊位了,你可以找对面卖健康的捻婆。”
孟婆无所谓地摆摆手:“随她去吧,现在人类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寿命越来越长,生意都不景气,阴婆做点生意也不容易,那点汤,我回去配上材料倒腾几下就有了。”
这地府怎么这么像农贸市场?孟婆、阴婆、捻婆都是个体户,这个阎王像市场管理员,还生意不景气呢,艾米粒很无语。
不过阎王爷毕竟是阎王爷,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的。艾米粒轻咳了一声,道:“阎王大人,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您帮我解答解答。”
阎王一直侧面对着艾米粒,似乎不想与她面对面:“你说。”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我才十八岁,牛头马面就来找我了?而且,我艾米粒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是那么悲惨的死法?”
从楼梯上滚下来就死了,而且才滚了几个台阶而已,难道不悲惨?
一直刻意严肃的阎王,想起艾米粒的死法,也不禁大笑出声:“你那样只能算窝囊,不能算悲惨。比你的死法悲惨的,多得是。”
咦?这个笑声怎么这么熟悉?艾米粒一把扯过阎王爷的身子,终于看清楚他的正脸:“啊!艾哲风?”艾米粒不可思议地伸手捏捏阎王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会也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死了吧?”
阎王不自在地与艾米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艾哲风,我是地府的阎王,你可以叫我小阎。”
艾米粒却又凑上来,在阎王的脸上一阵拉扯:“我是艾米粒啊。你是不是摔傻了,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得了?”
阎王只觉脸上一阵疼痛,却怎么也躲不过艾米粒的胖手,心里一阵凄凉。他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系,还要从几百年前说起。那时候他和她都是上任阎王身边的助理,关系还算不错,直到他在上届阎王选举的时候,使了点手段,让她落选,她就放弃了阎王助理的这个铁饭碗,坚持要去人间玩玩。由于每一届的阎王,都必须要有一个分身,投胎人世,经历人间的疾苦,于是她就威胁他,每次投胎都要安排他在人世的分身,做她的哥哥,不仅要担任起保护她的重任,更重要的是,还要任她欺凌,否则她就要告到天庭,说他非法竞争。
虽然他已经尽量安排,她每世都投胎到大户人家,却还是难免自己的分身被她残忍折磨的命运:第一世他爱上的女人,被假扮成风流书生的她迷倒,发誓非她不嫁,导致纯情的他那一世终生未娶;第二世,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顺利地成亲、生子。儿子长大后,却扬言爱上了自己的姑姑,结果他还是被自己的儿子气死了;第三世,他决定做个冷漠的杀手,一辈子都不对女人动心,结果她却逼着自己娶了她的闺蜜,后来才发现那个闺蜜的爸爸是自己杀死的,于是自己的老婆每天折磨自己泄恨,一直到八十岁,才摆脱她的魔掌,凄凉离世……
这一世,明明是她自己贪吃,胖成了个肥猪,他还是成为了她的出气筒。她每次看着自己的身材郁闷的时候,就逼着可怜的艾哲风跟她吃一样多的食物,导致在地府里,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分身被逼着吃东西的阎王,现在看到食物就想吐,不过也好,她这么早就回地府报到了,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分身在这一世会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了。
咦,不对啊,每一世他的分身,都是她的哥哥,那她的寿命应该比艾哲风长才对啊!难道……阎王被自己的猜测,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艾米粒依旧在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阎王。阎王小心翼翼地道:“艾小姐,接你回地府的牛头马面呢?”
艾米粒往后指指道:“正在外面偷窥呢,我说不愿意投胎以后,他们就不管我了。自从我被孟婆拉进阎王殿后,他们又鬼鬼祟祟地跟过来了。”
正躲在门外偷听的牛头马面闻言,笑嘻嘻地进来,被阎王瞪了眼后,识时务地收拢了笑容。
阎王黑着一张脸将牛头马面叫进了里面的小隔间,严肃地道:“牛头马面,我问你们,按照生死簿上的记录,艾米粒还有八十年阳寿,为何你们就把她招回来了?”
牛头和马面两人互相推搡了一番,最后马面坦白道:“原本是去招旁边另一个人的,是牛头,看到艾米粒以后,出的馊主意,说把她招回来,你这一世就不用痛苦了。我们也是心疼你每一世都被她折磨啊,老大。”
阎王一拍桌子,道:“胡闹!命运轮回是已经安排好的。你们现在擅自把她给招回来了,下一世怎么安排?我曾起誓,分身生生世世都要做她的哥哥,现在我的分身这一世还没死,她就来地府报到了,难道现在你们还要去把我的分身招回来不成?”
这个牛头马面,做事也太不靠谱了,现在不仅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让她又像前面几世那样,每次投胎的时候,都来办公室骚扰他,看来今年的年终奖,他们是不想要了。
牛头貌似早有准备,鬼精灵地凑到阎王面前,小声道:“老大,我们现在不是有一笔新业务吗?如果她自愿接受新业务,在协议上签字,出现任何后果,自行负责,命运轮回的事情,就赖不上我们啦。说不定还能摆脱你的誓言,以后老大的分身,都遇不到这个泼妇了呢。”
阎王不确定地道:“你是说,穿越?她会同意吗?现在这个业务虽然火暴,但是她一向脾气古怪,不一定会喜欢的。”
马面马上接口:“她不是一直吵着说自己都没尝过恋爱的滋味吗?只要给她找一个年轻貌美的肉体,她肯定会同意的。”
阎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这样说也有道理,那就看在我们一场同事及几世兄妹的分上,我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肉体。这几世她不是都找不到爱人吗,那我就让她穿越后爱得欲罢不能……”
虽然话说得很好听,阎王的眼中却不自觉地闪现出腹黑的光芒……
这里是公元618年的煜朝。柳妃殿。
据说柳妃是当今天子最爱的女子,按理柳妃殿应该极尽奢华才对,放眼望去,却简陋得很,比冷宫的环境好不了多少。
外面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自窗户望去,已经是白雪皑皑一片,这是煜朝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
微弱的火苗在急促地摇曳着,破旧的窗棂失修多年,无情的寒风自外面的冰雪世界吹进来,使殿里的宫女都忍不住冷得直哆嗦,不停地跺着脚。
“柳妃娘娘……柳妃娘娘,你醒醒,柳妃娘娘,你不要吓碧儿……”一个古装打扮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趴在柳妃的床前,哭着呼喊着。
床上的柳妃,似乎一点都不为之所动,静静地蜷缩在那里。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碧儿转过身,看清来人后,急忙下跪请安。来人辉辉手,示意她下去。
碧儿不安地望了眼床上的柳妃,迟疑地步出房间,临出门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道:“皇上,方才太医过来说,柳妃娘娘已经快不行了,还请皇上给娘娘一个痛快,不要再为难娘娘了。”
煜朝当今天子南宫瑾,听了碧儿的话,只是站在自己妃子的床前,沉默不语。
身后的太监总管赶紧将碧儿拖了出去,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敢当面冒犯圣上。几条命都不够你活的,还不快滚下去!”
碧儿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泪水流了满脸,爬出了房门。
没想到竟是这般严重了!南宫瑾的脸阴沉,额头的青筋暴出,看着蜷缩在被子下面成一团的女子,像一只小小的虾米,虚弱到极致,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散落在枕上的秀发,似乎也没有了生命般,暗淡地散乱着。
整个房间都是黑色的,黑色的墙壁,黑色的窗帘,黑色的床,黑色的桌椅,就连茶杯也是黑色的,与外面雪白的世界形成强烈的对比,整个房间都是死寂的。
旁边的太监总管不带感情地说:“柳妃娘娘最近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已经拒绝进食三天了。”
“太后知道吗?”
“太后目前不知道,奴才按照皇上的吩咐,安排了人在外面把手,太后的人应该不可能得到任何关于柳妃的消息。”
南宫瑾点点头,望向床上微弱的身影时,眼底一闪而过一抹疼痛,他似乎不希望自己被床上的人牵动情绪,随即气急败坏地转身要走。
太监总管迟疑地道:“不管吗?这次恐怕熬不过去了。”
南宫瑾急于逃避的身子一僵:“太医确实是这样说的?”
太监总管点点头,小心地观察着天子的颜色,希望揣摩出天子到底对柳妃还有没有感情:“嗯,太医院的老太医下的结论,说是长期的抑郁,导致柳妃身体极度虚弱,而且柳妃自己也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这一次是拖不过去了。”
哈,抑郁吗?近两年,他故意克制自己不去看她一眼,并带着数不清的女人在她面前亲热,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吗?
怪就要怪,她选择站在太后的那一边。如果,她没有那么死心地为太后办事,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秘密地告诉了太后,他或许会一直好好地宠爱她,可惜,他已经不是那个刚登基的、只知道沉迷于她的美貌的傻小子。要削弱太后的势力,她的牺牲是必要的。
可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回忆起,初见她时的心动,以及洞房花烛夜那天,她温柔的鼓励,以及他急切的笨拙,虽然现在已经有无数的女人了,但是怎么也改变不了,她是他第一个女人的事实。
南宫瑾叹了一口气,靠近床边,小心地把她抱入怀里。怀中人发出微弱的叹息声,仿佛梦中有什么无奈的事情,睁开眼,看清上方的脸以后,惨白的脸上闪过惊恐,虽然发不出声音,却张着嘴形,示意:“放……放开……”
明明没有一点力气,明明没有动,却感觉她全身都在拼着最后一口气挣扎。
强烈的挫败感袭来,南宫瑾粗暴地把她扔在床上,冲着床上的小人儿大吼:“你喜欢死是吗?那你就快点!不要老是拖着,耽误大家的时间!”
狠狠抓住她的腕,眼眶泛红,倔犟地逼迫她望着自己。
柳妃一直没出声,一身的黑衣衬着她惨白的肌肤,显得她的脸如吸血鬼般白,在生命抽离的最后一刻,她泛起讥讽的笑,努力轻启嘴唇:“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很寂寞?毕竟,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还是爱我的……”
她在嘲笑他!嘲笑他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疯了,她自己要死了她知不知道?
“把柳妃给朕打入冷宫,好好反省,死了再叫朕!”
南宫瑾再一次挫败地甩开柳妃的手腕,大步走出了柳妃殿,不愿意去想,他甩开柳妃的手的一刹那,应该就是她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艾米粒虚弱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电视里常见到的古代场景,她真的到了古代?她竟然一时昏头,就答应了那个鬼阎王穿越的提议,来到了这个没有电脑游戏、没有炸鸡汉堡、没有电视、没有电灯,什么都没有的原始社会。
艾米粒真想扇自己一耳光,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的这副躯体,真的是太虚弱了,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自己扇自己耳光了,不过,这个身体这么虚弱,难道是饿死的?
仔细看一下整个房间的摆设,老旧的雕花大床,旁边摆着稀稀拉拉的几张椅子,旁边的窗户还呼呼作响,艾米粒再一次悲哀地发现,自己显然被那个鬼阎王欺骗了,就算再没有常识也能分辨出来,这房间一副破烂相,哪是一个宠妃的房间啊,这明明就是冷宫!
旁边传来一个小女孩低低的抽泣声,吵得艾米粒没了认真思考对策的心思,无奈使出全部的力气,冲哭泣的来源,虚弱地道:“吵死了。”
正哭得伤心的碧儿,听到床上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连声道:“娘娘,冤有头债有主,谁亏欠了你,你就找谁去,你可千万不要吓碧儿,碧儿可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姐,从来没有外心的啊。”
看样子这个躯体的主人,已经被周围的人断定歇菜了,没办法,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要上演被活埋的惨剧了。
见床上的人儿艰难地爬起身,对面的碧儿大叫一声双脚发软地滑落在地上。艾米粒无奈地翻翻白眼,诈尸果然是一个力气活,吃力道:“我还没死呢,别一副见鬼的样子。”
碧儿结巴道:“娘娘,你真的没死?可是,刚才太医明明说你已经、已经……”
艾米粒懒得解释,用手指指桌上的糕点。碧儿瞠目结舌地发现,几日没有进食的柳妃,现在要吃东西,于是惊魂未定地把糕点递给艾米粒,艾米粒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
几块糕点下肚,艾米粒被噎到了,又指指桌上的茶杯,碧儿哆嗦着将茶杯也递了过去。
于是再世为人的艾米粒,依然改变不了贪吃的本性,一口糕点一口茶地硬是将满满的一碟糕点都吞下了肚,最后还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这古代的糕点不错,起码,这是她发现的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好处。老祖宗告诉我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她把这个身体恢复好了,再去了解这个陌生的环境也不迟。
于是连打了几个嗝的艾米粒,又躺了下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完全忽视了一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碧儿。
确定柳妃娘娘睡着了,碧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摸了摸锦被下的手,确定是温热的后,终于相信柳妃娘娘还没死,碧儿一下子喜极而泣。
“娘娘,这样能出去见人吗?”望着铜镜里,被艾米粒弄得异常怪异的头发,碧儿担忧地问道。
艾米粒确定地点头:“当然了,这个发型在我们家乡很流行呢,叫做麻花辫。你弄这个发型出去,肯定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回头率。那些个皇子、大臣,都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可是,宫里对服饰发型都是有严格的要求的,碧儿打扮成这样出去,会被总管责罚的。”碧儿挣扎着道。
艾米粒大气地挥手:“一个小小的总管,怕什么,你不是说我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吗?他要是敢责罚你,我就叫皇上砍了他的脑袋。”
宠妃是没错,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宠妃。在后宫,一个过气的妃子,就连得势的宫女都比不上。
不过碧儿不忍心打击她,自从柳妃娘娘失忆后,就变得特别有自信,为了保持柳妃娘娘的这份自信,碧儿只能自认倒霉地顶着这个怪异的发型出去给柳妃娘娘打洗脸水,一出门果然惹得一旁的宫女太监们指指点点,碧儿羞愧得捂住脸,赶紧偷偷溜进自己的房间,将发型改了回来,然后溜出柳妃殿,在外面溜达着一直不敢回去。
今天天气不错,冬日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在柳妃殿窝了好几天的艾米粒,在给碧儿整了个麻花辫,找了下现代的感觉后,心情大好起来。
等碧儿给自己梳洗打扮后,艾米粒准备出去遛遛。可是等了一个时辰,碧儿还是没有出现。等得不耐烦的艾米粒,自己对着镜子倒腾起来。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上过化妆课的,只是因为自己太胖了,一直不敢化妆出去见人。现在得了这么好的脸蛋,不将她在现代学的“技术”运用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在艾米粒的一番努力下,原本艳冠群芳的脸,变成了艾米粒的试验品。对镜中出现的被折腾得异常夸张的脸,艾米粒情不自禁地笑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啊,真是越看越漂亮。
妆化好后,对着床上一大摞碧儿准备好的衣服,艾米粒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穿。从碧儿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朝代的穿衣风格注重的是细节,所以一层一层地穿得很是复杂,可是艾米粒讨厌烦琐的穿着,即使在现代,面对自己过胖的身材,她还是保持着,能穿吊带就不穿T恤,能穿T恤就不穿外套的原则。当然,请大家自动忽视,艾米粒那现代肥胖的身材穿上吊带的效果。
凭着记忆中,对这个朝代仅有的一些了解,艾米粒判断出,这是一个很开放的朝代,妇女们穿的衣服都比较露一点。
于是喜欢简单干脆的艾米粒,只穿了主要的部分,将那件玫红的宫装套上后,自动忽略了那些烦琐的用来搭配的小件衣物,故意将圆领的宫装,前面的领子拉低一点,然后迅速将头发也绑成了麻花辫,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奇怪,为什么大家都盯着自己看?自己好歹也是皇上的宠妃,这些宫女太监见到自己不是应该请安的吗?竟然敢这么放肆地对自己指指点点?
管他呢,古代人果然都很奇怪!于是,艾米粒在大家的注目礼中,悠哉游哉地来到了御花园,找了块干净的空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知何时,已经有一大群宫人围拢了过来,站在御花园的走廊上,望着艾米粒窃窃私语。
“哎呀,柳妃娘娘不会是疯了吧?打扮成这个样子出门。”
“有可能,听说前几日,柳妃娘娘明明断气了,却又突然活过来了,真是蹊跷得很。”
“呜呜,柳妃娘娘好可怜哦,想当初得宠的时候是多么风光,结果失宠以后想死都死不成,还变成了一个傻子任人羞辱。”
“嘘,小声点,你这话要让圣上听到了,你就等着去见阎王爷吧。”出言提醒的宫女,转过身,见到身后人的脸后,瞬间变得惨白。
所有的人都跪下来,恭敬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瑾越过跪在下面的人群,走到前面,久久地望着兀自坐在草地上的艾米粒,只见她随手将旁边的白茶花摘下来,放进嘴巴里面惬意地咀嚼着。
真的疯了吗?这就是她报复自己的方式?南宫瑾的手紧紧地握住,最终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向她走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艾米粒转过身,望见一脸阴沉的南宫瑾。
艾米粒的脸笑开了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脸浓妆艳抹的自己,笑起来是多么恐怖。
乖乖,没想到这个破地方还有这么帅的男人!他起码有一米八,棱角分明的五官,可以与现代的男明星PK了。艾米粒的视线一路往下,肩膀挺宽,能够给女人安全感,身上的穿着带着强烈的贵气,说明这个男人的地位不低。总而言之,这个男人太完美了!
艾米粒偷偷抹掉不小心流下来的口水,拍怕身边的空地,道:“帅哥,要坐一坐吗?晒晒太阳心情也会不错哦。”
帅哥?这是什么词汇?不过他有的是耐性陪她玩。南宫瑾依言在旁边坐了下来。惹得在后面看的众多宫人,惊叫出声。皇上竟然跟柳妃娘娘一起坐在了脏兮兮的地上,难道皇上也疯了吗?
他坐得是不是太近了一点?艾米粒刚想开口问他“坐这么近,不觉得挤吗”,男人却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在了艾米粒的身上,恰好地遮住了艾米粒外露的春光。
呃?!坐这么近,还这么体贴,难道是旧情人?
艾米粒为自己这个猜测兴奋了起来,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色女的笑容:“我是不是认识你?”
南宫瑾审视地盯着艾米粒的脸:“你觉得呢?”
这个男人的眼神好奇怪,似乎在审问犯人,也似乎在心疼爱人,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复杂的男人,艾米粒谨慎地摇头:“我生病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南宫瑾逼视她,似乎怕看漏了她任何一个表情。见南宫瑾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艾米粒突然感觉有股疼痛的情绪在心里流窜,脱口而出道:“我猜我们不仅认识,而且还彼此痛恨。”
话一出口,艾米粒的手就被南宫瑾死死地握住,痛得艾米粒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南宫瑾冷冷地道:“很好,还知道这一点,看样子没有真傻。”然后一把甩开艾米粒,使得艾米粒站立不稳地摔倒在地上,“警告你,不要再耍花样,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做别的事情就更加没用了,这点你最好明白!”
说完,留下艾米粒一个人,大步离开。
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脑海里重复这句话,艾米粒的心再次狠狠地疼起来,瞬间有泪滑过脸庞。
就在艾米粒紧捂着疼痛的胸口的时候,碧儿急忙奔过来,哭道:“娘娘,你这是何苦呢?皇上是铁了心不会再回来了,你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必呢?”
皇上?那个男人是皇上?艾米粒幡然醒悟,怪不得自己见到他以后,胸口老是觉得疼,原来他就是这个躯体的老公。是这个躯体里残留的情感,让自己对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吗?不是说是宠妃吗,为什么这个皇上对这个躯体这么恨的样子?难道死之前已经失宠……鬼阎王,你果然骗我!看我下次回去不找你麻烦!
艾米粒示意碧儿过来扶自己起来,胸口的疼痛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个小身板,一见到皇上就这么脆弱,看样子皇上对这个前宠妃蛮凶狠的,怪不得会抑郁而终啊。
碧儿扶起艾米粒,一步一步地往柳妃殿去,一旁围观的众人虽都默不做声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眼中却复杂得很,有可怜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恨不得落井下石的。
碧儿只是低着头哭,旁人的目光已经让她抬不起头来。从艾米粒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发现碧儿总是哭,一直没有停过,艾米粒不难想象出前宠妃在世时的样子,肯定是主仆两人抱头痛哭的辛酸相。
想到这个画面,艾米粒突然有点暴躁,冲着周围的人大吼:“你们他妈的散开行不行?看别人难堪你们很爽是不是?”
周围的人不敢置信地迅速散开,看来柳妃的脑子真的病坏了,一向柔弱的柳妃竟然会说出这么粗俗强硬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