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世子妃》立体书封
第一章 初来乍到
李芸幽幽地睁开眼睛,就被映入眼前的景色晃得一怔。
临湖水榭,清风和暖,红栏绿板,曲廊回旋,碧树琼花,好一派奢华美景。尤其是倚栏栽种的花卉都是极为罕见的珍贵品种,湖中那一对对碧玉鸳鸯和红冠白鹤更为珍奇。她一时看凝了眼。想着如今这个什么都要靠化工科技的年代还有这样的地方吗?即便苏州园林,北京遗留下的皇家园林景致也不及此间一二吧!
正怔愣间,耳边传来絮絮叨叨不忿的女声。
“小姐,您就该出手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回。您是谁啊!如今居然有人敢打你了,今日这赏诗会皇后娘娘可是也在的,她们居然明目张胆地欺负您,简直是欺人太甚。”
“还有刚刚太子殿下明明看见您吃亏了,居然视而不见就走了,真是气人。小姐,您怎么就不出手呢?孝亲王府的小王爷都被您打了无数次,您怎么就任由那些女人欺负您啊!”
“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和荣王府的二小姐一直心仪太子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还任由着她们整日里在太子殿下面前晃,而您又不得太子殿下的心,再这样下去,太子殿下的魂早晚被她们给勾引了去!奴婢觉得您应该要太子殿下知道知道谁才是他要娶的人才是。再这样下去,是根草都敢欺负您了。”
“……”
“小姐,您怎么半天不支声?您听到奴婢的话了吗?”
“小姐?”
烦躁的声音破坏了入眼景致带来的刹那惊艳。李芸顺着声音恍惚地转过头,便见一个身穿古装做侍女打扮的较小女孩站在她身边。女孩大约十二三岁,手握蒲扇,轻轻煽着,稚嫩的小脸上尽是忿忿不平之色。她一怔,神色更是恍惚了几分。
“小姐,您……您是不是不舒服?”女孩看着李芸,见她神色不对,脸色忿忿的神色尽退,换上了一丝紧张。
李芸不语,看着女孩,迷蒙的眼瞳渐渐有了一丝焦距,眼中刹那射出精光。
女孩被李芸的目光看得一颤,蒲扇松了手,“啪”地掉在了地上,她一惊,“噗通”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相碰,“咚”的一声,原本爽利的话也转为了颤意,“小姐恕罪,奴婢一时气愤,奴婢不该说太子殿下的不是。”
太子殿下?李芸眼睛眯了眯,演戏吗?借给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演到了她的头上?不想活了!她微抿着唇看着女孩。
“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实在觉得太过气人,才一时嘴碎。”那女孩没见李芸出声,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额头与地面上的黑曜石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几下便有鲜红的血染在了黑曜石上。
李芸看着女孩,目光落在她额头磕出的鲜血上,心思瞬息千变。想着若是演戏的话,为何旁边没有灯光和工作人员?若是演戏,眼前这个不停流血的女孩也太卖力了些,额头一片血肉模糊,若是再磕下去,肯定会破相,如今还有为了赚钱如此被迫自残的人吗?可是若不是演戏,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求小姐了……”女孩磕着头,口中不停地求饶。
“你……先起来。”李芸出声,声音暗哑脆嫩,音色婉转。她一惊,这不是她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声音,猛地低下头去看自己身体,这一看又是一惊。
只见她同样身穿一身古装罗裙,是上等的真丝软稠,淡紫颜色,上面绣着大朵的海棠花。花叶不繁杂,但栩栩如真,针脚仔细,绣线上乘,一见便是上等巧手绣娘才能绣织而成。衣裙盖到脚下,衣摆处是金线勾勒的金边,一见就知这件衣服价值不菲。
她目光定在脚上,这是一双很小的脚,至少比她看了二十多年的脚小了一倍。她盯着那脚看了片刻,移开目光看向手,只见她一手正支着头倚在白玉石打磨而成的石桌上,身下坐着的同样是白玉石打造的椅子。手掌娇小白嫩,温滑如凝脂,与她长年握枪满布茧子的手大不一样。手腕的皮肤同样白皙,上面戴了一枚手镯,手镯碧绿,剔透圆润。一见便知价值难以估量。有一支朱钗的玉珠和玉步摇的尾坠垂落在她手一侧,朱钗和玉步摇打造精细,同样价值不菲。
她一时怔怔地看着,刚刚清明了几分的大脑又陷入一片空白。
“小姐,您不怪罪奴婢吗?”女孩听闻李芸让她起来,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她。没听到她确定的答复,小脸一黯,垂下头,怯弱惧意地低声道:“小姐不饶了奴婢的罪,奴婢不敢起来。”
李芸惊醒,重新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孩。只见女孩虽然穿着同样是上好的衣裙,但那布料与她身上所穿的锦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所戴的首饰更是与她身上所戴的首饰不可比拟,她目光微凝,没有出声。
女孩感觉到来自李芸的压抑气息,身子微微颤了起来。
“你刚刚都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李芸沉默许久,镇定询问。
多少年摸爬打滚血雨腥风中一路走来。她早已经练就了无论身在何时,身在何地,无论心理惊起多么大的滔天巨浪,无论面前所见全然与自己以往的认知翻天复地,但她都能让自己迅速地镇定下来,以不变应万变,以观后变。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说太子殿下半句不是了。奴婢自愿罚去涮洗房,请小姐看在奴婢家有唯一祖母要靠奴婢照料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女孩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哭着求饶道。
“我说要你将刚刚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李芸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变得不是她自己了?她要先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声音骤然沉了几分,“说!”
“是,小姐,奴婢这就说!”女孩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再也不敢耽误,颤抖着将刚刚她忿忿不满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说完后瑟瑟地伏在地上。
李芸听完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看周遭如画的美景也骤然变了颜色。她刚刚没听错,果真是太子殿下,孝亲王府,荣王府等字样,不是演戏,那么难道是在做梦?她蜷起手指用力地掐向手心,手心霎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她脸色忽然变了变,心头涌上寒意。也不是梦中。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正烈,自然面前之人不可能是鬼,再说鬼也不可能有影子。
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想法骤然涌上心头,难道是……
李芸沉默半响,定了定神。斟酌着出声询问,“将刚刚你所说的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太子殿下……看到我被欺负而不顾?”
“是,小姐!”女孩垂下头,乖巧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今日赏诗会小姐身体不舒服本来不想来的,但想着太子殿下今日也出席赏诗会,小姐还是来了。但那可恶的荣王府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居然联合清婉公主欺负您,要不是后来丞相府的玉凝小姐说这些年一直闭门不出的景世子和出外游学归来的染小王爷今日也出席赏诗会,她们才迫不及待地急急去了,否则小姐您今日一定会吃大亏的。奴婢早就觉得昨日出了那样的事情,今日她们定然不会放过小姐的,劝小姐早些去皇后娘娘那里,小姐偏偏不听。而今日您居然对她们的欺负也不躲不还手,幸好玉凝小姐对您一直很好,今日帮了您,否则奴婢真不敢想象……”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伸手抚着额头,感觉额头隐隐传来疼痛,她皱眉,“我头怎么会这么疼?”
“小姐被冷小郡主推了一下,头碰到了亭中的护栏,奴婢刚刚要去请太医,您说无事,您歇一会儿就好。小姐头很疼吗?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女孩立即紧张地道。
“也不是多疼,没什么大事儿!”李芸摇摇头,闭了闭眼,刚要开口说什么。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带着浓浓戏谑的男声响起,声音清润好听,“月妹妹,别人都去了园子里,你怎地在这里躲清闲?我刚可是看到太子皇兄也去了园子里呢!你再不去,小心他被各色的鲜花迷了眼,该不记得你是谁了。”
李芸闻言,猛地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不远处假山后走出来一名极为年轻的男子,男子大约十七八岁,身穿一袭深紫古装锦袍,宽肩窄腰,腰束玉带,五官白皙,容颜俊美。尤其是一双凤眼乌黑深邃,像是墨色的宝石,散发着清幽的光。手执一柄上好的墨色山水折扇向她走来,眉眼神情俱是满满的笑意。
李芸看着突然蹦出来的人,无心欣赏这样美的男子,开始镇定地回想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换了一具身体。她想了半天大脑都是一片混沌,只记得当时有恐怖分子在国安局投放了定时炸弹,那炸弹极为精密,她几乎耗尽了她平生所学用了一天一夜在最后一刻才得以拆除,但不想那炸弹内居然还有一颗定时隐形装置,再想拆除时间根本不够,她只能怀抱着那个装置跳下了十二层楼。若不那么做的话,整个安全局大楼就会被炸,无数人出生入死得到的保密机密就会尽数摧毁,后果不堪设想……
跳下十二层楼还有活路吗?她又不是飞人,不会被摔死。即便是飞人,也会被炸弹炸的一粒渣也不剩了吧?尤其她记得那时候是黄昏,而此时正值午时。
那种最不可思议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本来她认为那些被传扬的可笑的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穿越理论如今突然被这诡异的状况推翻,以往的认识轰然倒塌。穿越两个字在她脑中定型,她不想承认自己已死,重生在了别的人身体了都不行。而且这里还是古代。
“怎么?才几日不见,月妹妹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男子走近李芸,眸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含着探究。
李芸不动声色地看着男子,沉默不语。
她这样的表情在男子看来有些面色冷然,男子呵呵一笑,似乎感觉有趣,“哟,看来还真是不认识了!”说话间,他目光盯着李芸,似乎要将她心思看透。
李芸心头微紧,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如今什么都没弄明白,自然不能冒然举动。
“呵……好久没见你露出这个表情了。这是谁人有此本事欺负了月妹妹?看起来还将你欺负的够狠。”男子没有从李芸面上看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转身一屁股坐在李芸身边,悠悠地打着折扇道:“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李芸觉得她再不说话不成了,低头看向从这个男子出来就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女孩,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来告诉他我是被谁给欺负了。”
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孩,眸光微闪。
“是,小姐!”女孩垂着头颤抖着将刚刚发生了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月妹妹生气。太子皇兄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应该看在母后和云王府的面子上,怎么由得你被人欺负视而不见呢!当真是……”男子恍然,说了一半声音止住,含笑的面色微怒。
又是太子?这个称号从醒来之后是她听得最多的。李芸沉默不语。
“走,我们这就去观景园。如今观景园内可是热闹的很,赏诗会已经开始了,你要想找回场子那还不简单,有母后给你撑腰怕什么!就算清婉也不敢在母后面前放肆,那里面的女人还不是由着你欺负。”男子腾地站起身,伸手一把拽住了李芸的手腕,拉着她抬脚就走。
李芸一惊,以她的身手多少年已经不让别人近身了,更别说抓住她手腕让她连闪避都不及了。眸光骤然一沉,手下用力,想要摆脱男子的手。
“你不想去?”男子抓紧李芸手腕,转头看着她。
李芸停止了挣扎,想着这人也是有身手的。不见他有多大的力气,但她的手被抓得牢牢的,动也不能。压制住内心的翻江倒海,果断道:“不想去!”
“你害怕了?因为太子皇兄也在?所以你就甘愿被人欺负?”男子挑眉。
“能不能不说他,烦不烦!”李芸火了,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打向男子抓着她手腕的手,劈手就是一下,毫不客气。随着她动作,一股暖流忽然从小腹瞬间顺着血液清楚地传递到手心,似乎无形中汇聚了力量,让她有一种感觉,哪怕面前是一头牛,她也能一掌打死。心头微惊,但未停手。
男子见李芸的动作不怒反笑,俊颜绽开,美而炫目,那只抓着李芸手腕的手不动,另一只手轻轻伸出挡住了她挥来的手,眉眼重新凝聚上笑意,“这才像是你的作风嘛!那些女人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花弱柳,你想碾死她们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何必受这种欺负,走,我陪你治了她们去。”
“我说了不去!”李芸心头惊异,想着她腹中的气流是什么,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她以前倒是也见过一名奇人,练的气功炉火纯青,能空手打死一头牛,手掌劈巨石而碎安然无恙。难道她也有这种气功?或者说在古代叫做武功?
“你难道真的是怕他在?”男子笑意顿住,眸光瞬间漆黑,“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何会偏偏怕他?难道就是因为你将来要嫁给他吗?才会如此畏惧?没进太子府就以夫为天了?”
“我怕他做什么,只是不想去。”李芸撤不回手,心思百转千变,听地上女孩和这个男子的话中语气,今日那个什么园子定是很多人,她如今初来乍到,还没弄明白自身情况,不能轻举妄动,自然还是不要见太多人为好。
“既然不怕他的话,为何不想去?你不是最爱热闹?”男子挑眉,面含疑惑。
“我不舒服。”李芸确实不舒服,她并没有说假。
“对了,刚刚听说你被碰了一下头,要不要请太医看看?”男子恍然,伸手抚向李芸额头,眼中露出关心之色,同时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孩喝道:“怎么伺候你家小姐的?既然她不舒服为何不赶快请太医?本皇子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李芸压住心中惊异,怪不得他说母后呢!原来这个男人居然是个皇子。
“四皇子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女孩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向玉阶下跑去。
“等等!”李芸哪里能让她请来太医?若是太医来了,万一诊断出她身体有问题,比如说鬼魂附体的话,那么她就别想活了。据说古代杀人比碾死只蚂蚁还容易。
女孩闻言立即停住脚步,惨白着小脸看着李芸,又看向四皇子。
“怎么了?你既然不舒服就该请太医来赶快看诊。”四皇子看着李芸。
李芸心里烦闷,想着看来有这个人在,想要躲过不去观景园是不可能了。她闭了闭眼,没好气地道:“你松开手,我跟你去就是了!”
“这就对了!难道你不想见见荣王府那个弱美人?容景可是十年没踏出荣王府了呢!还有轻染,他在外游学也七年了,如今回来了,这帝京城可是热闹了啊!错过了好戏,岂不可惜?”四皇子闻言也不纠缠请太医的事儿了,笑着拉着李芸出了亭子。
李芸无奈,只能被他拉着出了亭子。心头默念了两遍刚刚听到的两个名字,容景?轻染?也就是刚刚那小丫头口中的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了?看来是两个人物。今日的主角若是这两个人的话,只要她小心谨慎不出大错,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拿定注意,她本来紧张慌乱的心稳定了几分。
走了几步,四皇子转头瞥了李芸一眼,见她不再反对自己抓着她的手,嘴角微翘。凤眸有某种东西一闪而过,笑意似乎更深了。
李芸眸光扫见四皇子嘴角的笑意不动声色。
“这样的婢女不听话处置打杀了就是,何必徒惹你心里生烦?”走过那名婢女身边,看着她额头血污一片,四皇子嫌恶地瞥开头。
那名婢女闻言吓得再次跪在了地上,小脸惨白,浑身颤抖,但这回没有求饶。
李芸也看向那女孩,看来她是这个身体的贴身婢女,否则她醒来身边为何没有别人独独她一人侍候?既然是贴身婢女,自然会对她这个身体最是清楚不过,若她有稍微的转变,便可能会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这个女孩死了的话,危险就会少一分……
李芸盯着女孩,那瘦小孱弱的身子此时跪在地上恐惧死寂莫名。哪里还有刚刚她醒来时候的恬噪和朝气?才十二三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她移开眼睛,漫不经心地道:“就她侍候我还好用一些,留着吧!”
女孩死寂一般的目光破碎出了一丝光亮,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
“不过是一个下贱婢子而已。好用的不差这一个,我可以从我府中给你选十个八个,保准听你的话,你让往东不敢往西。奴才还是要听话些的好。免得祸从口出。”四皇子声音同样漫不经心。
李芸闻言眼睛眯了眯,随即无所谓地道:“我就是不怕惹祸。”
四皇子一怔,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果然还是月妹妹!你惹的祸的确不少。不过你身边的婢女一换再换,何时差了这一个?我看这小丫头无用透顶,不如打杀了得了。”
女孩伏在地上,身子因为恐惧瑟瑟发抖。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烦不烦?一个奴才而已,我的人我想打杀就打杀,想不打杀就不打杀,你管那么宽做什么?到底还去不去观景园?不去的话我这就回府。省得我身边的奴才让你看着碍眼。”李芸寻到了机会,不耐烦地吼向四皇子。她本就极为聪明,从这个婢女和四皇子的言语中听着这个身体的主人似乎很嚣张,谁都不看在眼里,很少挨别人欺负,否则那婢女也不会因为她被推了一下而忿忿不平了。而四皇子不管什么目的,但同样口口声声说谁敢欺负她的话帮她欺负回去的话,所以,她决定赌一把。一个皇子被她大吼,看他如何。
“我刚刚看你在鸳鸯池那般沉静,还以为你转了性子,原来还是这个点火就着的脾气,好吧,我不管就不管,你爱怎样就怎样,行了吧?”四皇子对李芸的大吼浑不在意,反而对他讨好了两分。
李芸哼了一声,对那小婢女一使眼色,那小婢女立即激灵地站了起来。
四皇子再不说话,拉着李芸慢悠悠转过了假山,眼前有几条纵横交错的玉石路面,他拉着李芸走向了最右边的一条小路。
李芸不敢轻易说话,自然也不言语,只是板着脸,装出很是难看的样子。他既然觉得这样的她才正常,那她就配合。
二人走了一段路,迎面走来一个做嬷嬷打扮的老妇人,那嬷嬷见到云浅月顿时一喜,又看到拉着她手的四皇子面色一僵,但很快就掩了脸上的情绪,连忙过来对着二人行礼,“老奴拜见四皇子和浅月小姐。皇后娘娘见浅月小姐至今还没到观景园,让老奴特意过来寻找。”
李芸想着原来她叫浅月,不知道姓什么。
四皇子看着那老嬷嬷一乐,“看来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没有侄女能得母后的心。能劳动孙嬷嬷来找月妹妹,母后真是越发的宠爱月妹妹了。难道母后就没发现我也没去吗?怎么就没派人来找我?”
“四皇子这话就差了,皇后娘娘一早就派人找您,只是奴才们一直没找到您,皇后娘娘听说浅月小姐早就进宫了,却一直不见去观景园,所以才派了老奴来找,怕出了什么事情。”孙嬷嬷直起身,不卑不吭道。
“原来是这样,那是儿子不孝,误会母后了。正巧我刚刚遇到了月妹妹,我们这就去观景园。你头前快一步去和母后禀告就是。”四皇子对着孙嬷嬷吩咐。
“是!”孙嬷嬷又看了李芸一眼,转了身快步顺着原路返回了。
四皇子似乎不知道急一般,继续拉着李芸慢悠悠踱步。
李芸消化着刚刚得到的讯息,想着原来她这个身体是皇后的侄女,身份还挺尊贵。介于孙嬷嬷刚刚的神色,她用力向外撤出被四皇子一直拉着的手,撤了两下还是没撤动,她瞪了他一眼,“拉拉扯扯做什么?还不松开我?我又不是不去?”
“这条路石头多,我怕你滑倒了。”四皇子冠冕堂皇地道。
李芸看了一眼地面,平平整整,她暗骂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转过了两道回廊,宫女太监打扮的人渐渐多了,人人手中不是端着瓜果就是点心来回穿梭,见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都面露惊异和不敢置信,慌慌忙忙地请安。
李芸也顾不得看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心思放在眼前,只见不远处是一处碧湖,比刚刚她醒来所在的那个叫做鸳鸯池的地方大了不止一倍。
远远便见湖中心亭台林立,亭台内或站或立或坐着数十人,花红柳绿,有男有女,看不清样貌,但见人人衣着光鲜。想来那里就是今日所说的观景园赏诗会了。
正打量间,不妨四皇子忽然伸手一揽她的腰,李芸还没回过味来,身子已经跟随四皇子凌空而起,他根本不踩玉桥板面,带着她蜻蜓点水般踩着湖面粼粼波纹向观景台飞去。
李芸骤然一惊,头脑还没来得及眩晕,脚已经落了地。光鲜景象刹那近在眼前,她被晃得目眩,不由闭了闭眼,又瞬间睁开。不用回头去看越过来的湖面也能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传说中踏水无痕的轻功。原来世间当真有这样的功夫存在……
她定了定神,恼怒地瞪向四皇子,“也不说一声,你想吓死我吗?”
四皇子顽皮地一笑,神色尽是得意,“怎么能吓到月妹妹?你的轻功可是不比我的差呢!只不过这是我刚刚学成的踏水一式,想要你体验一把而已。”
李芸听说自己居然也会轻功,心下不由一喜,但面色不动,冷哼一声,“谁知道你又弄什么幺蛾子来作弄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作弄谁怎么敢作弄月妹妹。”四皇子告饶,并没有松开揽着李芸腰间的手。如此亲密的动作,他做得看起来很是自然。
李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已经感觉到数十道视线落在了她和四皇子身上,越发镇定不敢再动,脸上的恼怒情绪也越发装得明显。按理说她这个身体云英未嫁,在古代这样和一个男子亲密不合礼数,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密,四皇子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依然不放开她,想来是有所图。她到要看看他这样做用意何在?
果然,上首传来一声轻咳,紧接着一个温厚的女声嗔怪地看着四皇子责难道:“煜儿,你怎地越发顽皮了?还不开放开你月妹妹,看你将她吓得。”
“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月妹妹的胆子可比天大,谁又能吓到了她去?您偏心不说自己,还怪儿子。”四皇子嘻嘻一笑,慢悠悠地松开了李芸的手和腰。话落,别有意味地看了皇后左首端坐着的明黄身影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不过今日月妹妹还真是被吓坏了。儿子可从来就没见过她能被人欺负得躲在鸳鸯池的小亭子里独自伤心而不敢来这观景园……”
李芸心思一动,抬眼看去,只见上首的女子戴着皇后凤冠,端庄威仪,大约四十多岁,保养极好。她想着大约这个女人就是她这个身体的皇后姑姑了。而皇后左首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身明黄服侍,五官与四皇子有几分相似,但比四皇子俊美中更多了一分威仪。可能长年侵淫权利和自身高位,眉眼深邃,将明黄的颜色穿得入木三分。她立即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是她今日初来乍到听得最多的太子殿下这四个字的主人。
第二章 有口难辩
李芸凭借多年训练和驭下识人的经验,仅仅一眼便看出这个太子殿下果然不可小视。尤其他此时俊颜上面无表情,黄金冠散发着至尊无上的光芒,将他整个人掩在光芒下,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和威仪。她余光扫见在场数名打扮华丽年轻貌美的女子看着他的目光痴迷,她心中冷笑,怪不得将她这个身体的魂也吸引了去,果然算得上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四皇子话落,观景园有一瞬间清寂,数十人像是空无一人。
皇后闻言转头看向身边正襟危坐的太子一眼,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丝毫情绪,笑着对她招手,“哦?月儿是被何人欺负得不敢来这观景园了?来,快到姑姑身边来,将谁欺负了你说出名字来,姑姑看看到底借了哪个人天大的胆子敢在这皇宫欺负了你去。”
皇后话落,几名女子霎时白了小脸。
李芸一愣,没想到皇后仅仅凭借夜天煜一句话就真认定她被欺负了要为她做主,这个皇后是真宠这个身体,还是做表面文章?她定了定神,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多大点儿小事,算了!皇后娘娘还是别追究了。”
“咦?看来真是气到了,今日可是连姑姑都不喊本宫了。”皇后和蔼可亲的脸色忽然一板,颇有几分威严地沉声道:“你就说说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有姑姑给你做主。”
本来听到李芸不追究今日之事的几个女子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再次白了脸。
“就是,有母后给你做主,月妹妹你就说说是谁欺负了你。有母后在你还怕什么?就算被欺负的狠了也有母后帮你惩治了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四皇子立即迎合皇后的话,脸色不善地瞥了那几名女子一眼。
李芸抿着唇瓣,心下寻思到底要不要说。这里可是皇宫,据说古代的皇宫连一只苍蝇飞进来都遮掩不住,她刚刚发生被别人欺负的事儿怎么可能不被后宫之主皇后所知?就这一路走来,她感觉暗地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呢!
正犹豫间,只听一直没出声的太子殿下慢悠悠地道:“母后也太小题大做了,无非就是几个闺中女子嬉戏玩笑而已,说欺负就大了,月妹妹可是不比别人,连父皇都敢顶撞,谁能欺负了她去?”
李芸眼睛眯了眯。看来她这个身体果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这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喜欢她。不但不喜欢,看这样还很厌恶。
“太子皇兄所言正是,不过是闺中女儿嬉笑玩乐罢了,这天圣朝上下谁不知道云王府的月妹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真欺负了她去?”一个女子身穿公主裙装,坐在皇后的另一边,看向李芸的目光不屑,冷笑道。
李芸看了一眼那女子,见她模样貌美端庄,脑中蹦出所听清婉公主的字样来。
“清婉公主说得对,浅月妹妹不但是云王府的掌上明珠,亦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宝,借谁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别人就不错了。前几日我家府中一个外家的表舅在街上不小心得罪了她,她命人劈头就暴打了一顿,如今那表舅还躺在家里下不来床呢!这事儿娘娘怕是也听说了的。”其中一名粉衣女子接过清婉公主的话道。
“兰妹妹所言极是,昨日我府中也传着一件事儿,说月妹妹不知为何带着人跑到了西街最火热的望春楼去了,将望春楼一把火就给烧了,而且还命令人不准放里面的人出来,可怜了望春楼数百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事儿闹得大据说今日不少大臣都上书要参月妹妹一本呢!”又一名绿衣女子也立即接过话道。
二人即便说话间眼睛还是不时地飘向太子。
云浅月看着两名女子,脑中再次蹦出荣王府二小姐和孝亲王府小郡主的字样,想着大约就是这二人了。
“竟有此事?”皇后听二人所言,显得异常惊讶。
“自然是有此事,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怕是此时已经传得整个天圣上下皆知了。母后这两日为布置赏诗会之事繁忙,一时不曾听闻而已。我看啊,就算父皇再怎么包庇月妹妹怕也是堵不上这朝中大臣的弹劾和天下悠悠之口的。月妹妹这回的事情可是闹大了。云老王爷据说更是一气之下卧病在床了。”清婉公主又道。
皇后蹙了蹙眉,看向身边的太子。
太子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眸光闪过一丝讶异,缓缓开口,“的确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过父皇今日并没有上朝,弹劾的折子都送去了御书房。儿臣也不知父皇要如何处置,不过外祖父云老王爷的确气病了倒是真的。”
“父亲气病了?可是严重?”皇后面色一变。
“儿臣得知今日父皇不早朝就去了云王府。外祖父病得……”太子似乎斟酌着用词,又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依然不争辩,静静而站,被多人言语攻击脸上却不如往常一般见丝毫委屈恼怒等颜色,他微微疑惑了一下,便收起情绪继续道:“太医院的院首张老太医去给外祖父诊断的,据说是气血攻心,开了方子,说是不能再动肝火,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行。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竟然这么严重?”皇后一惊。
太子点点头,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终于露出无奈,安慰皇后道:“母后也无须担心,有张老太医在,父皇也派人给云王府送去了不少好药,外祖父定然无恙的。”
“那就好!”皇后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李芸,脸色板了起来,美眸染上一丝恼怒,喝道:“月儿,你当街殴打人也就算了,怎么能火烧望春楼,简直太胡闹了!”
李芸想着她真是倒霉!若这些人说得都是真的话,那么她附身的这个身体实在是个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惜她没有丝毫记忆,也反驳不出什么来,有口难辩,只能垂头不语。
“母后,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件事情儿臣知道,也着实怪不得月妹妹。据儿臣所知月妹妹是被有心人挑唆说太子皇兄去了望春楼,她才带着人找了去的。但那望春楼的人着实可恨,居然不给一句正经的,还要将月妹妹抓了报官,月妹妹是气急了,才烧了望春楼。”半晌不言语的四皇子此时开口,顿了顿,又刻意道:“母后您也是知道,月妹妹一颗心可都寄托在了太子皇兄身上,她怎么能忍受皇兄去那种地方?自然烧了望春楼解气才是,这原也没错,太子皇兄怎么能被望春楼那帮子狐媚子魅惑了去?”
“还有这一出?”皇后一惊,再次看向身旁的太子皱眉。
太子深邃的凤目射向四皇子,漆黑的瞳仁里如下冰刀,并不接话。
四皇子恍若不见,转头问身边的李芸,“昨日我虽然没在场,但也是听说了具体事情始末的,是这样吧?月妹妹?”
几人言语间已经给了李芸充分的思考准备,她闻言看向四皇子,目光不停留地又转向皇后,最后落在太子身上,本来面无表情的小脸霎时溢满了委屈不甘,眼中含泪,似乎那泪要溢出来似的,但偏偏被她倔强地强忍住不让泪掉出来。只是一眼便又垂下头,只字不说,但无疑这种表情比千言万语还要有力。
太子一愣,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皇后见到李芸委屈不甘想诉又无处可诉的神色,立即相信了四皇子的话。她目光不赞同地看着太子,怒道:“胡闹!你一个堂堂太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也不怕污了你的身份!”
李芸见皇后不再盯着她,心里一松。她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是批评下属,如今不太适应这种被人家指着鼻子批评的身份。望春楼顾名思义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估计是古代青楼。一国堂堂尊贵的储君逛青楼,说出去对他声明自然不好。不过看这太子殿下人模狗样,还真看不出来是个被女色魅惑的人。皇权下的斗争都是不见血的猎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被四皇子别有用心诬陷也说不准。毕竟想要他这个位置的人肯定还是很多的。不过披着光鲜华丽外表下的肮脏心思的人也多了去了。没准他就不是那其中的一个。这种事情不好说。
李芸难得的有了空隙喘息,将各种想法想了个十足十。目光淡淡地看着太子如何应对。
“母后息怒,昨日儿臣的确是去了望春楼,但也是奉了父皇之命去查些事情,并没有多做耽搁,月妹妹去的时候儿臣早已经从望春楼走了大半晌了。儿臣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有母后教导,怎么能是那种不顾德行之人?母后若不相信,只管去问父皇就是。”太子在皇后的怒目喝斥下并不紧张,淡淡瞥了四皇子一眼道。
四皇子大约是没料到太子是奉了皇命去的,薄唇抿起,再不言语。
皇后闻言脸色稍缓,“本宫就觉得你也不是那种不知检点之人,原来是皇上有命令,这就怪不得了。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狐媚的伎俩没白地污了你。”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太子恭谨地垂首应是。
皇后这才放过了太子,又转向李芸,语气一改舒缓,颇为严厉,“月儿,你也太放肆了,虽然那种地方污秽,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放火烧了,而且还不准里面的人出来,再怎么说那些也是活生生的人命!”
李芸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太子躲了过去,面对皇后的指责她不知道说什么,说认罪吧,她刚来又不是她做的,说不认罪吧,她这个身体确实被众人指控做了,似乎还铁板钉钉,她一时间被迫得心头有些烦闷,只能不语。
四皇子这回到再没吱声帮李芸,显然没打击到太子开始明哲保身了。
李芸也能理解,想通了四皇子今日为何非要拽了她来这里,原来打的是打击太子的主意,想要太子担了不洁身自好的罪名。她暗暗一叹,古代就是这样,都是那把最尊贵的椅子惹的祸。看来这四皇子还真不是个安于一辈子当闲散王爷的主。
皇后话落,四周寂静无声。数十道目光都落在李芸身上,一时间各种表情都有,但无一人出声帮她。
李芸想着这个身体主人的人品真差啊!一个知心好友看来也没有!
“月儿!你听到本宫的话了吗?”皇后也不对李芸称呼姑姑了,本宫二字代表了高高在上的地位,严肃威严。
“听到了!”李芸低垂着头,声音依然是说不出的委屈,眼泪随着她一声应答,噼里啪啦就滴了下来,哽咽道:“姑姑明明说看我被欺负要给我做主的,怎么反过来就教训起我来了。那种肮脏的地方,我早就想烧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无比愤恨,似乎烧了也尤不解气。
“你还有理了?闯了大祸不想办法补救,还给本宫在宫内生事,看来是以往本宫太过纵容你了,才养成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皇后本来疑惑今日的月儿看起来不太对,但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疑惑立即消散,板起脸,辞色严厉。
李芸眼泪似乎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流,半个字也不说了,倔强地站着。很是符合她此时的身份,骄纵惯养。她刚刚感觉皇后似乎很宠她,她到要看看有多宠。
“来人!将这个闯了大祸居然还不知道悔过的混账给本宫押到刑部大牢去。等待皇上发落处置!”皇后似乎气急,又似乎是怒其不争,大喝了一声。
皇后话落,李芸明显感到整个亭子内的气流瞬间变得轻快了。看来想她死的人很多。不少女子都露出欣喜的神色,想来是她一旦获罪,少了她一个对手抢太子,自然欢喜。
不出片刻,有数名侍卫涌向亭子,人人带刀,面色冷酷,抓向李芸。
李芸皱眉,想着原来这皇后姑姑也不是真的宠她,她想着到底要不要反抗,若是反抗的话有什么后果,若是不反抗的话就这样进了刑部大牢,不知道还有没有出来的机会。她一时间踌躇不定,有些恼恨自己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若是有记忆,也好知道如何应对。
有两名侍卫在李芸犹豫间快速地将她一左一右架住,托着她就要向外走去。
“母后,您可不能就这样抓了月妹妹,她……”四皇子立即出声。
“煜儿,她犯了大错居然还不知悔改,你休要再替她说话。本宫今日就非要治了这个胆大妄为,冥顽不灵,纨绔不化的丫头。否则本宫出自云王府,如何做她的亲姑姑,如何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如何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皇后喝止了四皇子。
四皇子立即噤了声,复杂地看了李芸一眼,终是移开视线,没再言语。
李芸想着这话说得可够冠冕堂皇,只是不知真假。她分不清皇后到底是为了保全云王府私自治了她好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舆论的一个交代,还是借此脱离自身是她姑姑不会跟着此事受牵连的干系。她想得有些头疼,遂不再想。
“母后说得不错!依儿臣看早就该让月妹妹受到教训了。这样下去还了得?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母后若不惩处了她的话,如何给枉死的望春楼冤魂一个交待?”清婉公主向人群后瞥了一眼,迎合着皇后的话道。
“皇后明鉴,正是此理!”那粉衣女子和绿衣女子眉眼隐着笑意同时附和。
李芸闻言忽然心生一计,看向太子,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拿下而无动于衷,她忽然替这个身体死去的女子悲哀。一片痴心空付不说,还得痴心人冷漠厌恶见死不救。她本来想假装恼怒忽然变成了真正的恼怒,对着太子大吼道:“我都是因为你才烧了望春楼的,你就忍心看着我被送去刑部大牢而不救?你真是狼心狗肺!”
太子似乎没料到李芸指向他,而且如此激烈的表情和言语,他一时僵住。
皇后似乎也没想到一直在太子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小白兔的侄女今日能如此激烈地大骂太子,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四皇子却是毫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今日的云浅月和以往不同,想来是确确实实因为昨日之事受到了教训,今日对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寒了心,才会有此愤恨激烈地表现。他扫了一眼太子僵硬的脸,心中冷笑。
天圣皇朝从立朝初始始祖皇帝就留下祖训,言:“历代皇后必须是出自云王府。”所以,云王府有以女为贵的说法。如今云浅月是云王府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内定的皇后第一人选。但她不争气守住这个身份,别人自然乐不得想方设法让她让出来。更甚者拉云王府下马,从此以后最好让云王府退出这天圣皇朝的政治舞台。但云王府百年大族,树大跟固,岂能轻易撼动?所以,看来有好戏看了!
他到要看看他的好太子皇兄是不是会保云浅月?云王府这杆大旗他还想不想要?若是想要,自然不能让云浅月去刑部大牢找死,等于他直接得罪了云王府,云老爷子知道太子袖手旁观不救她女儿的话,如何能干?若他不想保云浅月,不打算要云王府这杆大旗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
四皇子心里打着多种思量,抱着看戏的姿态旁观起来。
整个观景园数十人一时静寂无声,所有目光都看向太子。
李芸也看着太子,虽然才来片刻,但从众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中也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大约是有人借云浅月痴迷太子而故意放出他去了望春楼的消息,云浅月受不了一心心仪的男人进入那种地方,所以找了去,而在望春楼碰了钉子,或者有人火上浇油,所以她一怒之下不顾后果的烧了望春楼……
这样的事情看似简单,实则背后恐怕是藏了一个惊天大阴谋。与其说了矛头对准她,不如说是对准了云王府,更或者对准的是与她这个身体千丝万缕联系的当朝太子。若太子救她会有如何后果?若是太子不救她的话又会有何种后果?
想到此,李芸心中冷笑,她如今就是悬崖夹缝中那一株小草,想要摔下悬崖也不容易呢!她到要看看太子是救还是不救她?
太子僵硬了片刻,俊美的容颜一变再变,深邃的凤眸也越发的幽深难测,沉默不语,显然他内心里也在极度纠葛。
李芸也不急,依然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太子,太子沉默越久,她目光越是愤怒悔恨还有浓浓的悲哀和失望。这样的表情,她做来得心应手,而且丝毫让人看不出是装的。
架着李芸的侍卫此时也不敢乱动,毕竟他们抓着的不是别人,可是云王府唯一嫡女,将来要嫁给太子坐皇后的人。一个不小心,他们的小命就先没了。
“天圣皇朝如今立朝百年,自始祖皇帝起就对云王府寄予厚望,云王府女子更是德才兼备,品行优异,自小受宫廷礼教,恪守严谨,不思一苟,实乃是闺中所有女子之典范。”太子沉默许久,面色恢复一如既往,不带丝毫情绪慢悠悠地道。
李芸心下一沉,想着这个男人着实够狠,果然当之无愧一国储君。
皇后眸光似乎也沉了一分,美眸一瞬不顺地看着太子,等着他将话说下去。
四皇子神色微动,嘴角牵起一抹难测莫名的冷笑。也看着太子静待下文。
亭中大多女子都露出欢喜的神色,她们自然知道太子这话意味着什么。云浅月身为云王府嫡女,品行恶端,德行亏空,如今还哪里是闺中女子典范?人人都怕她若蛇蝎,以她为耻,这样的人如何能嫁入太子府?如何能做一朝皇后母仪天下?
“也因此圣祖皇帝有训,天圣皇朝历代皇后之位都由云王府女子担任。这实乃是圣祖皇帝给云王府天大的殊荣,也相信云王府教女有方。”太子在李芸的目光下难得镇定得近乎冷血,缓缓而言。须臾,话音一转,声音微冷,“但圣祖皇帝即便再睿智英明,也难以料想百年之后之事,更是不曾料到百年后云王府会出如此品端不淑之女子,尤其还是云王府唯一嫡女。这实在令人失望,也是我天圣之不幸。”
李芸心中恼怒的同时又接受了更多她不知道的讯息。原来历代皇后都是出自云王府!尤其她这个身体还是云王府的嫡女,自然当仁不让嫁入太子府成为皇后的不二人选,但她就不明白了,云王府既然知道她这个身体将来是要入宫的,又如何会允许她被自小教育的如此愚蠢不堪,恶名昭彰呢?这实在令人费解。
“月妹妹既然身为云王府子女,就该效仿我天圣历代皇后,行为举止端庄,恪守已身,要宽以待人,更应该悲怜弱小,否则如何能母仪天下?本太子一直不明白外祖父怎么能任由你到如此境地居然还一味腻宠?这实在令人费解。”太子又道。
李芸闻言费解更深。太子口中的外祖父就是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爷爷了?那老头难道当真因为太疼爱她才造成了她无法无天的境地?否则身为云王府当家人又如何能不知道她这个身体主人背负进宫的责任?这不是宠,而是在害呢!或者换一种思考,难道那老头根本就不想她入宫?
她想的有些头疼,遂不再猜测。看这情况太子是真不喜欢她,拿定注意要弃她不顾,她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怎么脱身为重,从来就知道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来得安全。好不容易活过来,她可是珍惜生命,不想还没凑凑热闹就死去,那也太对不起莫名其貌来这一遭了。
“如若不处置了月妹妹,儿臣真恐怕她将来干出更大更无法无天的事情来!昨日是烧了望春楼,难保哪一日不纵火烧了这皇宫。所以儿臣虽然痛心,但还是希望月妹妹自此改过才好。”太子目光重新对上李芸,面上现出沉痛之色,对皇后道:“不过儿臣还是代月妹妹求上一求,毕竟此事因儿臣而起,母后万勿对月妹妹罚的太重,小以大戒就好。”
李芸心里冷哼一声,这一番说辞可谓是炉火纯青。先对皇后晓以利害,说不惩戒她如何如何,然后再帮她求情,但自始至终也没说不将她关刑部大牢的话……
这太子果然是个人物!
皇后似乎早就料到太子会如此,对他所言所语没有丝毫意外,听太子言罢做伤痛色低下头不语,她重新看向李芸片刻,凤眸闪过一丝怜悯,忽然闭了闭眼,再睁开,面色恢复端庄威严,喝道:“皇儿说得不错,她居然仗着云王府和本宫的宠爱越发无法无天了。昨日是火烧望春楼,保不住哪日会纵火烧了这皇宫,本宫念其娘亲早逝,一直对她心存怜惜,宠爱有加,不成想却是惯就了她这个嚣张纨绔的性子。”
皇后的话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数百条人命大案,着实让本宫心寒。本宫若是不惩处她,实难贵为国母,也枉为其姑,更是愧对皇上圣爱和百姓厚待,更别说云王府以她蒙羞了。如此种种,自然有百种理由让本宫将她关进刑部大牢。以听候皇上发落!”
“母后……”太子看着皇后,面色沉痛,似乎还想求情。
四皇子看着太子冷笑,倒是片字也没言语。
“皇儿不必再说了!”皇后摆手,不容置疑地打断太子的话,“你身为储君,寄予皇上和我天圣皇朝希望,不能太过心软仁慈,更不应该有妇人之仁和儿女私情。否则如何能将来接替皇上执掌天下?月儿太过顽劣,犯下如此大错你还替她求情,你这是害她,不是对她好。她受此教训之后若能成人改过,总会明白你和本宫今日一片心意的!”
靠!听闻皇后所言,李芸彻底无语了!
本来以为太子就够炉火纯青了,如今这皇后也不遑多让!果然是皇宫里生活的人都不是人!皇后能稳坐皇后之位至今没被人扒拉下去,自然有本事。而想要拉太子下台的人怕也是数不胜数。这二人能在明刀暗箭中活得好好的,果然都是个人物啊!尤其是这话语就是不见血的刀刃,一个口口声声说该惩治,却还为她求情,一个则是句句一国之母风范,打杀了她,还说为她好……
这二人不得不说让李芸佩服不已。什么叫无耻?这就是!她真该好好学学!
“还不将人拉下去!”皇后话音一转,看向架着李芸那两名侍卫,声音颇为严厉,“关进刑部大牢,着人好好看守,等候皇上发落!”
“是,皇后娘娘!”那二人立即应声,拉着李芸重新向外走去。
“我会救你出去的,别怕!”四皇子声音细若蚊蝇地传进李芸耳朵。
李芸眸光微动,不言语一字。承诺谁都会说,要真做了才算数!她没有到谁都信的地步。想着若是在此时反抗的话,这里是皇宫,不服从皇后管制处置怕是对她如今来说更是罪加一等,那么宫廷的御林军就会齐齐出动,她如今刚刚初来乍到,对皇宫丝毫不熟悉,怕是逃不出去……
所以,看来今日这牢狱之灾怕是难免了!正好她也可以趁机看看这古代的刑部大牢是不是比安全局的监控还要牢固。也可以静观其变。若有人能救她出去就罢了。若是没人救她的话,再想办法吧!
李芸心里憋屈,但想着也只能如此了!遂不反抗,安静地让侍卫架着向外走去。
观景台静静,数十人都看着这一幕。不少女子都露出欢喜兴奋的神色。去了一个争夺太子殿下的强敌,如何能不开心?即便云浅月能活着出了刑部,怕太子妃之位也大势已去,更何况她们如何能让她活着出来?
太子和皇后则是心生讶异,云浅月今日如此安静,没有大吵大闹可是不同以往。互相对视一眼,想着她自小被众人宠着,没经过大变,想来真是吓怕了吧!
四皇子看了皇后和太子一眼,垂下头,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哈哈,我赢了!”忽然一个轻扬的男声打破沉静,声音开心好闻。紧接着便听到有人一推棋盘,棋子刷刷落地,再接着就是两枚棋子向着李芸飞来,转眼间李芸身边一左一右传来两声惨呼,架着她的侍卫齐齐栽倒在地,然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衣衫摩擦桌面的沙沙声,似乎有人站起身向她走来,一边轻快地踱步,一边笑道:“月妹妹当真有我当年的风范!望春楼那种龌龊肮脏的地方就该烧了算,真是烧得好!依我看月妹妹不但无过,还是大大的有功之臣!当年我火烧红袖楼的时候,皇伯伯可是褒奖了我一番呢!”
第三章 置之死地
李芸没想到居然有人救她,身边的钳制摆脱,她第一时间看向为她说话的人。这才注意到在人群后不远处放着一张白玉桌,桌旁两名男子对坐,桌上棋子散乱,看来那二人刚刚是在对弈,因为人群遮挡的关系,她才没发现这样独特的存在。
那二人都极为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皆是面容俊美,身姿秀逸。其中一人低头盯着桌子上散乱的棋盘似乎在沉思,另一人正站起身向她走来,那向她走来的男子身穿一身淡青色锦缎长衫,腰束玉带,腰间挂着一枚碧色玉佩,玉佩随着他轻快的脚步左右摆动,他眉眼飞扬,声音轻扬,随着他走出,挡在前面的人都齐齐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李芸看着这名年轻男子,想着这个人刚刚说皇伯伯,想来是皇族子弟了。
“轻染!本以为你出外历练七年,怎么也该沉稳些,看来还是老样子。”太子看着走出来的男子,微带责备,“你幼年不懂事火烧红袖楼之事怎么能和昨日月妹妹火烧望春楼之事相提并论?那时你一人未伤,加之年幼,父皇宠你,不忍责怪,这回可是数百人命。”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我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行龌龊肮脏之事的地方而已。当年那些人要不是有你保着,我早就给烧个片瓦不留了。何止数百人,数千人也照烧不误。”那男子走到了场中,语气不屑地对夜天倾道。
李芸想着原来这个人就是轻染,也就是她那贴身婢女口中所说的染小王爷了?
太子闻言面色瞬间一沉,“那是人命,怎么能如同儿戏?”
“我的好太子皇兄,七年不见,你怎么越发的天真了?人命虽然可贵,但无耻下作龌龊肮脏之辈的人命不要也罢!更何况这些年在你手中死去的人命何止百人?如今怎么悲天悯人起来了?真是稀奇!难道你只是对在月妹妹手上出的人命才会如此悲悯?”男子在李芸面前停住脚步,挑眉看着太子。
太子面色一僵,眸光的责怪之色转为恼怒。
男子视而不见,走到李芸面前站定,看了她一眼,忽然叹息一声,对夜天倾道:“我听说了,你不喜欢月妹妹,不想娶她嘛,那也不要将人往死里逼不是?云王府虽然就这么一位嫡女,但是庶出之女可是众多,当初的始祖皇帝也没要求一定要嫡女才能为后,那就是说庶女也可以啊!月妹妹何必要辛苦学那恭谦礼仪,恪守性情?何必非要入宫?依我看她就挺好。这天圣上下没有一个女子能及得上她!”
这话一出,亭中一众女子都不满地看着男子,连清婉公主在内,想怒不敢怒。
李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稍纵即逝。
“夜轻染!”太子闻言勃然大怒,“始祖皇帝虽然没明言是嫡出还是庶出,但自古哪里有身份卑贱的庶出女子入宫为后的?你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太子皇兄心里清楚。在坐的这些人哪年手底下不死个几人甚至几十人几百人?据我所知这些年朝中很多贵族子弟都喜欢玩一种游戏,就是将最卑贱的下等人放到了马场上去,让那些人跑起来,而他们则同时放箭射那些人,谁射中的箭最多,谁就是赢家。可以想象那场面血流成河怕是不为过。我虽然七年不在京中都有听闻,就不信太子皇兄日日在朝能不知道此事?你若是不知道的话,那也太过孤陋寡闻了。”夜轻染对着夜天倾嘲讽一笑。
太子顿时一噎,失了反驳的言语。
李芸眸光一沉,直到此时才确确实实地感受到这里是真真切切的古代,皇权至上,视人命如草芥,她不由心里发寒。
“比起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月妹妹火烧望春楼之举简直就是大善。我就不信皇伯伯和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有此等事情存在。既然这些年皇伯伯和皇后以及太子皇兄都未曾制止这种残忍的游戏存在,那么如何今日就要置了月妹妹的罪去?这简直就是说不过嘛!”夜轻染冷笑了一声,“我的好太子皇兄,你说是不是?”
太子脸色微寒,沉默不语,
“就是嘛,若是月妹妹烧了望春楼有罪的话,那么这天圣上下的朝中大臣亲贵子弟日日玩那种游戏都有罪了。处置月妹妹而不处置那些人的话就说不过去的。而且轻染那句话可是说对了,圣祖皇帝也没说一定要云王府嫡出女子为后,云王府庶出子女多了,月妹妹一人不恪守礼教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死伤了望春楼百人而已,每年这天圣朝中因为那种游戏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又该怎么算?太子皇兄不是也一直未禀告父皇处理?怎么今日就偏偏盯上月妹妹了?难道真是因为她喜欢你的关系?”一直未言语的四皇子看了一眼夜轻染,对李芸别有深意地道,“若是这样的话,月妹妹可就要仔细看好了,这就是你这么些年喜欢的人,你一颗真心空付不说,若你因此入狱的话,让我等真心为你好的人该有多伤心?”
“是呀,让真心为你好的人该有多伤心呢!呵呵……”夜轻染看着李芸轻笑,冷冽张扬的声音一改,说不出的轻柔,因了他语气改动,刹那观景园暖如春风。
李芸看着夜轻染和四皇子一搭一唱,对于这个身体如何不被讨喜早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听他们的话中所言她倒是成了香饽饽了。她垂下头,难得地翻了个白眼。
夜轻染正看着李芸,见她翻白眼的动作一愣,须臾,大笑起来。
四皇子在李芸和夜轻染身上不停地穿梭,似乎不明白夜轻染七年没回京,怎么和李芸交情如此之深,让他不惜为她得罪太子。
不但是四皇子想不明白,场中所有人都不明白,包括皇后和太子。
“轻染和四弟的话都正确,但这些年那些贵族子弟玩耍的都是家奴,父皇和本太子虽然有所耳闻也不好过问臣子家中之事。但今日月妹妹火烧望月楼死去的数百人可不是云王府的家奴,这件事情在京中闹得甚广,京中百姓人人不满此举,文武百官更是都有微词,若是不惩处了她的话,恐怕天圣子民暴乱不满。到时候可是不好收场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给百官和天下子民一个交代为好。”太子沉默片刻,看着李芸和夜轻染,凤眸幽如深潭。
李芸心里一沉,这个太子看来今日是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了。
夜轻染眸光微寒,没想到他一番说辞被尽数推翻,而且轻轻一句臣子家中之事不好过问的话就将那些残忍的屠杀游戏定型,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眼睛眯了一下,想着看来真是小看夜天倾这个太子了,他倒是不同于七年前了。
“来人,将云浅月押入刑部大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准探视,听候父皇发落。”夜天倾不等夜轻染再言语,幽深的眸光冷冷一笑,语气清厉不容置疑。
他话音一落,四周涌出数十大内侍卫,齐齐将李芸用剑指住,也同时将距离她最近的夜轻染和四皇子包围其中。
李芸袖中拳头攥紧。想着今日若能脱险,她来日必报今日之恼恨。
四皇子则看向夜轻染,那意思是在说你还能救出人吗?
夜轻染薄唇微勾,随意地用手拂了拂本来没有褶皱的衣服,看向面前的大内侍卫,慢悠悠地道:“当年整个皇宫外加天圣上下谁人见着本小王不躲着走,怎么着?我七年不在京中,这京城的天已经大变样了?谁借给了你们胆子敢用剑指着我?”
他最后一句话虽然很轻,但整个观景园的气流刹那暗沉起来。
那些侍卫闻言瞬间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数十张脸聚变,骇得齐齐后退了一步。场中众人也都想起关于夜轻染的过往,人人色变。
七年前谁人不知道天圣的混世魔王染小王爷夜轻染?他不杀人,对谁都笑如春风,但整起人来能让人生不如死,被他整过的人不计其数,整个朝中没被他整过的人屈指可数。每当他出现在一个地方,人人都望风而逃,退避三舍。连皇上都是无奈。后来还是德亲老王爷不忍整个京城被他弄得乌烟瘴气,将他赶出去历练,帝京城才安静下来。他七年不在京中,众人几乎都将他遗忘了。如今想起那些他的整人事迹,只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人心底发寒。尤其是不少当年因为爱慕夜轻染的女子都被他扔进了荷花池,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李芸看着夜轻染,没想到有人气场可以这么强大!
“是啊,你这些年不在京中,这天圣的天还真是变得不同了。这些奴才是越发地没规矩了。你这回回来,还是要好好的替父皇惩治了这些奴才才是。否则他们有人撑腰,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四皇子瞥了一眼夜天倾的隐卫,声音微沉。
“本太子令你们押下云浅月,你们用剑指着四弟和小王爷做什么?”夜天倾没想到他辛苦调教安插在皇宫的人在夜轻染面前如此不堪,怒道:“一群废物,还不赶快将她押入刑部大牢!”
“……是!”那些人不敢违背夜天倾的命令,冒着胆子绕过夜轻染去抓李芸。
“晚了,你们以为刚刚得罪本小王会这么轻易饶恕?”夜轻染忽地轻轻一挥手,一道红光一闪,只见一条赤红色的小蛇从他衣袖中飞出,顷刻间只听一片惨叫,数十人扔了剑,齐齐抱着胳膊躺倒在了地上。
胭脂赤练蛇?李芸一怔,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种好东西。
皇后面色一变,但依然装作镇定而坐,四周一些女子都齐齐骇得尖叫起来。
夜天倾面色一变,怒道:“夜轻染,你在皇宫内公然伤人,到底意欲何为?”
夜轻染当没听见,不理会夜天倾。
四皇子凑近夜轻染,盯着他衣袖,感兴趣地问,“看来你又得到好东西了!”
“本小王好东西从来就多的是,你要不要都见识一下?比如五毒虫,黑蜘蛛,血蟾蜍,毒老鼠……”夜轻染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面色一僵,立即躲远了些,干干笑了一声,道:“好东西还是给用得着的人用比较有意义。本皇子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夜轻染叱了一声,不屑道:“瞧你的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小。真是没种。”
四皇子顿时瞪眼,恼道:“你有种?你也就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而已。要是你能上得了台面的话,怎么能被德王叔给赶出京城去?”
“那是本小王觉得这京城玩得没意思了,想出去溜溜弯。”夜轻染哼了一声。
“那京城既然没意思,你如今怎么又回来了?”四皇子紧追不舍。
“自然是因为外面没意思了,如今京城又有意思了。”夜轻染说得理所当然。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四皇子被噎住,心中气恼,但不甘心就这么被堵回来,忽然他眼珠一转,又举步凑近夜轻染,小声道:“你从他手中将云浅月救出来才是本事。”
“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想将她救出来。是因为有情,还是因为她有用?”夜轻染挑眉。
“无论如何也不用你管,你想救他难道没目的?”四皇子眨了眨眼睛。
“我嘛……”夜轻染看向李芸,见她紧盯着他的衣袖,嘴角微抽了一下,对上四皇子探究的视线,他呵呵一笑,随即板起脸来,毫不留情地道:“要你管!”
“你……”四皇子气急失语。心中暗骂,别说出外历练七年,就是十年二十年,这个小魔王也改不了性子,还是一样德行。
二人你来我往,似乎全然忘了上面震怒的太子和四周哀叫的侍卫。
“夜轻染,没听到本太子的话吗?你在皇宫内公然伤人,违抗皇后和本太子命令,到底意欲何为?出外七年本来以为你有所长进,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夜天倾冷喝一声,脸色阴沉,多少年无人敢忤逆他了,这个夜轻染一回来就和他作对。
“听到了,太子皇兄声音这么大,四周的花草都颤一颤。真是让我害怕啊!不过太子皇兄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说月妹妹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你不喜欢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狠心关她进大牢?你忍心,我可不忍心。本小王从来都是最惜花的。可舍不得一朵倾城之花就此枯萎。那多可惜!”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四皇子不屑地撇嘴,他夜轻染说这话也不知道脸红,他会怜香惜玉?鬼才信!
夜天倾额头有青筋暴起,紧紧盯着夜轻染,片刻,他慢慢收敛了震怒,“今日之事本太子念你刚刚回来,暂且不追究。”话落,他看向李芸,声音冰冷无情,“自古都言红颜祸水,今日因为你险些让我等兄弟反目,就算本太子再想对你轻罚,看来也不行了。”
李芸对这个人已经彻底没了表情,冷漠地看着他。
“来人,请本太子隐卫,将云浅月押入天牢。若敢反抗,不论死伤,若有人相助,视为同犯,不计后果,一并拿下。”夜天倾冷喝一声,气势夺人,明黄的太子服饰趁着他威严冷沉的声音,此时才彻底展示一国储君优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