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诉不尽的痛

文|李敏

今年的寒衣节，我又来到了奶奶的墓前，老远就看见墓碑和那棵常青树，心开始颤抖。

奶奶，我又来看你了……

奶奶已经走了18年，但是想奶奶的心念丝毫未减，童年的记忆是刻骨又纯真的，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那么熟悉可亲，她会陪伴我们到老，至生命的尽头。

我们家姊妹多，父母又忙，我们都是奶奶带大的，奶奶也从没有重男轻女的倾向，对我们都疼爱有加，她总是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留给我们吃，我们淘气母亲骂我们的时候，她总是袒护着，奶奶是我们的保护神。她比母亲都疼我们，好似我们第二个妈。

奶奶年轻的时候命挺苦的。爷爷去世的早，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大姑九岁，爸六岁，小姑才四岁。那时候太穷了，连饭都吃不上，一个小脚老太太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把三个孩子养大，还都上学， 她有多坚强啊！

奶奶的家教也挺严的，感觉她就是个大家闺秀，我们有什么说话不好听，动作不好看的，一切都制止，改正，我们家的女孩大都清秀文雅，也与她的言传身教有关。比如不入耳的粗话，有些不文明的口头禅，坐姿不好，伸懒腰，打挺都是不可以的，她说女孩儿就得有女孩的样子。

那时候由于家里孩子多，房间少，我们都是和奶奶睡。每天晚上她都陪着我们写作业，我们的作业也多，十页十页的写，她困了也不去睡，一直等着我们一块儿睡。昏暗的煤油灯下，奶奶看着我们写作业。一副多温馨的画面呀！

每天早上上自习也早，冬天的时候5:00多就要起床，天漆黑漆黑的，我们都不怕迟到，因为每天早上都是奶奶叫我们起床。那时候也没有闹钟，只是等她叫，一个一个的从小学到初中。我们上学她也睡不好觉，就这样十年如一日，做了我们十多年的闹钟。

奶奶德高望重，明智又受人尊重，村里许多人经常去我家串门，我喜欢那种宾客满堂，一团和气的氛围，他们都那么实在，真诚。

我们逐渐长大，一个个离开了她，上学的上学，上班儿的上班儿，结婚的结婚，在家的日子也少了，爸一年到头在外面工作，渐渐的，家里只剩下了她和母亲。

每到周末，我们还是不约而同的回家，给她买好吃的，回家依偎在她身边，每年她生日无论离得多么远，我们都要赶回去给她过生日。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儿，乡亲邻居都很羡慕她，说她有这么多孙辈真有福，可是谁知道她为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辛苦的奶奶呀！

奶奶吸了一辈子烟，81岁的时候，因为我就把烟戒掉了。我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奶奶去看我，我和她坐在一块儿，她吸着烟，当时我的嗓子有点儿不舒服，就无意中用手扇了扇。没想到奶奶就记下了，等我回家再见她的时候，已经把烟戒掉了。

好伟大的奶奶呀！

奶奶的身体一直挺好的，虽然看起来挺瘦弱，也没什么毛病，她很自觉的，不愿麻烦人，八十岁了，还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有时候地里活忙，她自己在家里和面擀饼，做好饭，我们回家能早吃饭。

多么坚强的奶奶呀！

可是我们的相聚还是太少，我们陪她的时间太短，无情的岁月带走了她，千万次的祈祷也留不住奶奶。

奶奶当时去世后景象依然历历在目，很可惜，我没在她跟前，第二天早上爸爸才通知我，我的世界昏暗了。

坐在奔丧的车上泪如雨下，只是心里念叨着，奶奶走了，奶奶没了，泪水默默的流。

走进熟悉的家，心无比的痛，奶奶呀！奶奶，灵床上躺着是你吗？像所有升天的人一样，笔直的躺着，身上盖着的刺眼的大红被子，一双小脚在外面露着。

好凄凉啊！

踏进屋门，才悲痛欲绝的喊出了念了千万遍的“奶奶呀！”跪倒在奶奶的灵前放声大哭。一只手想去掀开那盖住奶奶脸的布，却不敢！我怕！好怕看见那永远眼睁不开的双眼，更加的心痛，拉着她冰冷的手，心扭曲颤抖。

奶奶呀！奶奶，你怎么会离开我们呢，你怎么会舍得下你疼的，疼你的孙辈们呢。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们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天上独行，我们心疼你呀，那样娇小的身躯，那样蹒跚的小脚，在那里谁为你做饭，谁为你洗衣服，谁给你买好吃的，谁扶你走路……

奶奶呀，奶奶，千呼不回，万唤不应，你可听到我们撕心裂肺呼唤你吗？你听得到，肯定听得到，你的灵魂就在我们身旁，看着我们哭，却狠下心来不理我们，你会心疼，也会哭，痛恨那万恶的生离死别，所谓的自然规律。

妹妹说你在世上受够了罪，上天去享福去了，应该庆幸。我却想不通，没有了，永远没有啦，去享福，我们看不到，我们只想看到你笑，听到我们叫奶奶，跟你说话，那永远也说不够的话。

奶奶，你73，84岁都过去了，86岁怎么就非要走呢？

奶奶！生前我们都没空陪你，你走了都回来了，陪你五天，陪着你，你近在眼前，却真正的远在天边。一个是世上，一个阴间，奶奶，你看看我们吧，我们多想再看看你笑的模样。

大姑来了，她掀开盖头看看你的遗容，看见那已经微缩的小脸儿，我们好心痛，永远忘不掉的那最后的一眼，把你永远定格在我们的脑海里。

上最后一次庙，我们步伐沉重，心抽搐着，我们知道几分钟之后你就真的走了，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再见到的只是更令人痛心的一把灰。可还没等我们进家门，你就被装进一个长长的盒子里面，连红被子都看不见了。

我们疯了，奶奶，奶奶，让我再看看你，拼命去掀开的盒子，却一个一个被人拉住，那肝肠寸断的呼唤，陪着奶奶走了。

奶奶你走好啊，我们不是不让你走，只是想多看一会儿，再看一会儿啊！陪伴我们30年的你，离开这个世上，去哪里找你呀！

刚印洗出来的照片儿效果虽然不太好，可眼睛出气的有神。无论在哪个角度上看，都是和你对视，那样和蔼可亲，慈祥的让人心痛。

晚上很冷，快进腊月了，我们都在屋里取暖，而一屋子的人显得空荡，你自己在寒冷的夜里，孤独的躺在外面，只有你的照片儿陪着你。奶奶，你冷吗，到屋里来吧。

妹妹刚把照片儿拿进屋，姐姐急了，“你往哪拿啊，看的怪难受的。”姑姑说，奶奶已经上天啦，已不觉寒冷，她的灵魂和灵位在那里，还是放回去吧。妹妹只好放在那里，心里却想着：

奶奶，好冷，好冷。

出殡了，奶奶，我们送你平安回家。棺材上已经穿上了漂亮的大红冠，生前你都没穿过这么华丽的衣服，你走了，让你穿上，把你打扮的漂亮一些，到那边儿也会漂亮，又干净利索。

我们送你回家，爷爷已经在那里60年了。而你却不能靠着他，中间隔着两个奶奶，四个人的墓地，你显得可怜。可这是你的命，希望和他们处的好。

大红的棺材挨着一边儿落下，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在地下了，坟头立起，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奶奶，你安息吧，放心的睡吧，永别了，想你的时候就来看你，想我们时候到我们梦里来呀。

奶奶，好期盼你可以相见，盼你能回来看看我们，盼了一期，盼二期，盼了三期，可是你总也不回来，就是在梦里你也不来，给你写短信，你可曾收到，可为什么总不跟我们见面！

奶奶，好想你啊！三期已过，你怎么还不来看看我们呀？《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奶奶还来看看她，你怎么总也不来呀。我想跟你说说话，抱抱你，摸摸你的手，你的脸，看看你的笑。

你知不知道，我们对你那么痛苦的想念，多少次泪湿枕头！多少次痛哭失声！多少个梦里也找不到你的影子，听不到你的声音。真的消失了，真的永远都不存在了吗？

我不信！真不信呀！

每次回家都想象着你的样子，你还坐在那个椅子上，看着我们进门，听着我们叫奶奶，开心的微笑，看到你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杯子，睡过的床。心中无比凄凉，陪伴我们30年的你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留痕迹，转世轮回也看不到你，我们到哪里才能找到你，拥抱你。

给你买东西吃是一种乐趣，而这种乐趣也没有了，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奶奶，你可曾感觉到，五期到你坟前，感觉靠你近了，抓一把黄土也那么亲切，又好似抓住你的手。奶奶，我们都来看你啦，给你送点儿东西，希望你满意，需要什么可要告诉我们呀。

奶奶，你在下面还好吗，听到我们喊你了吗？是不是也在等我们去看你，可你为什么总也不回来看我们？哪怕就让我们看你一次，看看你，让我们知道你一如从前来的样子，我们就放心了。

奶奶，你真的走了，什么音容笑貌都没有了，只有这一堆黄土，你就这么不留痕迹的走了，不顾我们悲痛欲绝的思念！奶奶，你能不能来梦里告诉我，你在那边可好？那边也有一群疼爱你的孙辈们照顾你，我们就放心了。

奶奶，你安心睡吧，这一生也够累了，不用牵挂我们，只要你幸福就好，我们祝福你在那边和爷爷奶奶处的很好。

奶奶过年啦，好想你呀！

这是你走后的第一个年，每年都有你的等待，可今年没有，以后也没有了，你的椅子空着，爸怕我们伤心，不等我们来就把你的牌位送走了，也不让你见我们一面。我们只能忍着悲痛，眼里都含着泪水，你说过的，过年不能哭。过年没有你就没有了意义，生活也没有乐趣，黯淡无光。

总想起你在的日子多么温馨，总想给你买的东西还少，欠你太多，疼你不够。

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你笑的样子，看着我们那样亲切，世界上所有的奶奶都是这个样子。心里总是认为奶奶只不过是出门了，过一点段时间就会回来，还在家等着我们，盼我们回家看你。

死这个字听起来那么刺耳，那么震动心弦。而现在想来死并不可怕，因为死阳间是离别，在天堂就是相聚。去了天堂就可以见到奶奶了。

奶奶走了以后我给她写信，写下我无处安放的思念，烧给她看，告诉她，我想她的时候去墓地看她，想我的时候来我梦里。

奶奶走后我就不愿回家了。

看不见她的等待，看不见她满心欢喜的迎接我们，看不见她坐在那里听我们欣喜的叫奶奶，心还是痛的。我回家要经过他的墓地，就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要绕着走，不敢看那孤冷又凄凉的坟地，在寒冷的冬夜里，我们最疼爱的奶奶却在那里，让我怎能不心疼！

母亲把奶奶用过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省的我们看了又伤心，可是伤心是避免不了的，回家的时候经常大门紧锁，奶奶在家是从来不锁门的，让我们怎能不想她？

大姑说，这是自然规律，不可避免，不要老记挂着，该放下的就放下，可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有一个嫂子她妈去世了，以后每年清明节，寒食节，她都能梦见她，而我却梦不见奶奶。

夜里的思念是凄凉的，想念着奶奶，泪水又打湿枕头。

我双眼含泪，对天祈祷，

奶奶，我想你了，来我梦里呀！！！

作者李敏：女，山东禹城市人，资深文学爱好者，喜爱文学创作，常有稿件被登载在各级媒体。

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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