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问我爱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这是张爱玲作品《半生缘》中的经典字句,其实,这何尝不是张爱玲自己的内心独白呢?!
张爱玲与第一任丈夫胡兰成之间的恩怨纠葛,一直是张粉心中最大的痛。
张爱玲粉丝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高傲、清冷的才女,怎会在遇见滥情的胡兰成时,竟如此卑微呢?对于粉丝而言,最不能忍受的大概就是偶像被碾压了,尤其,她还似乎心甘情愿地被碾压。
张爱玲自己在送给胡兰成的一张照片背面写到:
“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当张爱玲决定与另有新欢的胡兰成分开时,张粉们以为这下总算可以长舒一口气时,张爱玲却拖着一个装有30万现金的箱子走到胡兰成面前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这些钱给你。
见此情景,张粉们呼天抢地。
是什么的情感,让张爱玲如此真正“低到尘埃里”,她和胡兰成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能让将金钱看得分外重的张爱玲在分手前如此“豪掷”呢?
要解开这些疑团,还真得回到两人相遇的最初才可以一探究竟了。
“出名要趁早”,这话是张爱玲自己说的,的确,她的出名便趁到了“早”。
早在1943年,时年年仅23岁的张爱玲,便在周瘦鹃主编的《紫罗兰》上发表了《沉香屑第一炉香》,并得以一鸣惊人。
大红大紫后,最时尚最洋派的时装杂志封面印着她的时装照,大大小小的弄堂常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谈论着她和她的作品。
之后,伴随着名气滚滚而来的,除了钱财,还有她人生的第一个男人:胡兰成。
张爱玲是李鸿章的后代,出生书香世家,是那个年代真正的贵族。相比之下,胡兰成的出身就逊色多了。胡兰成出身贫寒,祖上三代竟都未曾出过任何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胡兰成虽文采、口才出众、长相过人,却风流多情,最要紧的是:他还是个文化汉奸。
1940年,他就曾在中国抗战最艰难的时期鼓吹”和虽不易但也要和”,并发表卖国社论《战难,和亦不易》,做了“文化汉奸”。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成功虏获了绝代才女张爱玲的芳心。
这段感情,开端很美,过程很美,结局却几近狗血。
张爱玲与胡兰成的感情,始于1944年,这年,张爱玲24岁,胡兰成39岁。
这年的某一天,胡兰成的眼光忽然被一篇名叫《封锁》的小说定住了。
“ 如果不碰到封锁,电车的进行是永远不会断的。封锁了。摇铃了。“叮玲玲玲玲玲,”每一个“玲”字是冷冷的一小点,一点一点连成了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 ”
这篇小说,从开头到结尾,胡兰成都是一口气读完的。读完后,胡兰成“唰”地站了起来,他被小说震撼了。读完一遍后,觉得不过瘾的他又读了第二遍。
这是胡兰成第一次被一个作者的笔调震撼,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当今文坛,竟还有这样的存在。读完后,胡兰成急切地循着文章去找作者。
也是从这以后,“张爱玲”三字便印入了他的脑海里。后来,只要看到报纸,胡兰成便四处找寻这三个字。
他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关于张爱玲的消息,即便只言片语,他也会兴奋很久。
当时的胡兰成对张爱玲,其热忱程度,颇有点类似于今天的粉丝之于偶像。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后,胡兰成看到了她的小像。
“写如此漂亮文章的女子,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胡兰成看着小像感慨到。
的确,相对于张爱玲的老成文字,她的年龄确乎小了些。
张爱玲的年轻,让胡兰成生出了钦佩和仰慕,他心里开始不自主生出异样。
后来的胡兰成知道,自己的好友、作家苏青和张爱玲也是朋友。这真真是天赐良机啊,这年初,胡兰成刚刚获释后便匆匆乘车到了上海,下火车后,他就直奔了苏青家。
“张爱玲是谁?”胡兰成问向许久不见的好友。
“张爱玲是个女人。”苏青有些诧异地看向胡兰成。
“你有她的地址,正好,我想去拜访她。”胡兰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来回摩梭了下。
苏青不再说话,一个男人向自己打探另一个女人的情况,还带着热切,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良久,她轻轻道:“张爱玲是不见人的。”
胡兰成欣喜不已,原来,苏青真的有张爱玲的地址。他努力沉住气,开始说服苏青把地址给他,但他的眼神却几近哀求。
最后,经不住胡兰成的苦求,苏青将张爱玲地址给了胡兰成。胡兰成打开一看,只见上门赫然写着:静安寺赫德路192号爱丁堡公寓楼。
第二天,胡兰成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拜访张爱玲了。由于出来匆忙(急切),胡兰成竟然忘了带名片,于是,果如苏青所说的一样:张爱玲以托故不见。
无计可施的胡兰成只好怏怏回去了。但胡兰成办事向来妥当,临行前,他将自己的地址等相关写下后,从门缝塞进了张爱玲住所。
事实证明,任何时候多做一点点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过了一日后,胡兰成厅堂传来了一阵铃铃作响的电话声。对,是张爱玲,张爱玲说:“看了介绍才知道是您,我来看您。”
张爱玲虽不懂政治,却懂文字,所以,对于这个同在文坛的才子,她早就有所耳闻了,同样,她对他也有几分好感。
张爱玲心想,胡兰成是前辈,且年长自己,托词不见,已是唐突,因此,礼貌起见应该去见他一次才好。
很快,胡兰成位于大西路美丽园的门外便驶入了一辆车子,这台车载来的,正是女作家张爱玲。
门房引着张爱玲径直来到了胡兰成住所三层楼里朝南的一间客厅,这是胡兰成平日里单独会客的地方。
第一眼看到张爱玲的胡兰成竟有些惊艳的感觉:张爱玲生得本不十分漂亮,但她个头很高,穿着打扮很显个性。
见胡兰成的那天,张爱玲显然经过了刻意装扮。
那天,她穿着自己做的鞋子,这鞋子一如张爱玲本人的个性张扬:竟一只是黄色,一直是黑色。她的旗袍也较其他女子不同,别的女子都穿长旗袍,她偏偏着短旗袍。更偏偏,在流行短发的那个年月里,张爱玲却做了长发发式。
这身打扮,放在今时,应该也是能引发高回头率的。在当时,这种装扮,足可以称得上“惊世骇俗”。
胡兰成见到她时,她正端坐在沙发一角,摆出一副气的正经模样。这模样里,有沉静、疏远、也有高傲。
这样的一位有着超脱气质的女子,几乎颠覆了胡兰成以往见到的所有女子形象。他终究是被惊艳到了,但惊又不是那种惊法,艳也不是那种艳法。也从这一眼,胡兰成猜想:这个女子,似乎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胡兰成终究懂女人,所以,对于自动送上门来的张爱玲,胡兰成也有足够的把握。对于年轻的女性,胡兰成从来手法娴熟。
如张爱玲这般女子,要如何攻克,只需要几个眼神、几句话,他便可以总结出攻略。何况,对于这个女子,他已经很熟了,从她的作品里,从她的好友那里。
说来让人难以置信,第一次见面的五个小时里,胡兰成与张爱玲竟然什么都没干:光聊天了。而聊天能聊上五个小时,想来,若非知己,绝做不到了。
张爱玲不喜应酬、交际,所以,她虽善写却不善谈。这五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多是胡兰成在谈,他在听。
能让才女张爱玲听几个小时,胡兰成的才华足见非比寻常。
在心理学上,打开一个人的话匣子要从他(她)熟悉的领域着手,而要攻克一个人,却恰要从他(她)陌生的领域着手。
胡兰成深谙此道,那天两人的谈话,便是从张爱玲的文章开始的。
胡兰成以自己多年着笔的经验入手,谈了他对张爱玲文章的看法和建议。张爱玲竖着耳朵听着,偶尔发问,偶尔点头。
两人甚至还谈了彼此的创作方式和稿酬,这些共同话题迅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几番说道后,张爱玲终于放下了戒备,眼神里开始流露出原本属于23岁女子该有的光辉。
胡兰成对张爱玲的反应显然很满意,见张爱玲慢慢对自己有了好感,他便开始施展自己才学,试图将话题转向他擅长、张爱玲却极陌生的时政领域。
胡兰成谈了他在南京的种种,也向她阐述了自己的政见,他甚至讲到了自己的“大义”。张爱玲定定地看着听着,偶尔也问写细节的问题。
谈话中,张爱玲总是不遗余力地提出自己的小想法,胡兰成开始觉得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名作家,其实只是个普通女子罢了。
那个早春的下午,不知不觉间,五个小时便飞走了。
五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能决定很多东西了。这次长谈后,在胡兰成的风采里,张爱玲竟有些晕乎,她恍惚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竟兀自开始柔软起来。
天色将晚,胡兰成起身送客。走着走着,胡兰成看了看张爱玲的高跟鞋,又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张爱玲说:
“你的身材这样高,这怎么可以。”
文人的沟通,大约只有文人能懂,胡兰成这话一说完,张爱玲瞬间便有些慌乱了。
这句话,看起来是说她高,实际却是说“我和你在一起,你这样高还踩高跟鞋,我可怎么办?”
只一句话,便瞬间释放了暧昧,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张爱玲是何等聪明的女子,这样的隐语,她岂会不懂。
这样的话,从一个刚刚和自己交谈了五小时的男人嘴里说出,怎不让她多想。
何况,在张爱玲心里,胡兰成简直就是她的“择偶标准”。
张爱玲以前总说:
“我一直想着, 男子的年龄应当大十岁或是十岁以上,我总觉得女人应当天真一点,男人应当有经验一点。”
聪慧如张爱玲,从来对自己的要什么、适合什么了然于心,她一生缺父爱,这种缺失注定她只会爱慕年长自己很多的男人。
当一个恰好年长自己十多岁,且风度翩翩、才学过人的成熟男子来到自己眼前时,她怎能不砰然心动,何况,这个男人,还如此懂女人。
或许是因为恋爱经验的缘故,张爱玲没料想到:一个如此懂女人的男人背后,一定有无数女人做为铺垫。对,即便在与张爱玲遇见时,他也还尚在婚内,且还有地下情妇。
但张爱玲已经沦陷了,沦陷后的张爱玲和天下所有初恋的女子一样:只动感性不动理性。
这以后,胡兰成成了张爱玲公寓里的常客,每天,胡兰成都在固定的时间叩响张爱玲的房门。而每每这种时候,张爱玲总会不自主嘴角上扬,心里泛着涟漪。
开门的瞬间,两人相视一笑。
人生最难得是知己,张爱玲以胡兰成为知己,每天,两人在飘满茶香的客厅里吃着点心畅谈着,偶尔,他们一起笑。
在彼此的故事里,两人慢慢找到灵魂完美的契合点。
他看到她高贵背后苍凉的灵魂,她亦看到他风采背后的寂寞。
他们越发地默契,一种温润的情感,新渐升华成深沉的爱,将两颗心紧紧地捆在一起, 他们难以挣脱,也不想挣脱。
一切都是这般俗套,又这般动人。很快,两人便陷入了爱河。胡兰成与原配离婚后,两人便在战乱中结成了姻缘。
因为动荡的缘故,两人的结婚仪式极其简陋,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
那天,他们请来张爱玲闺蜜炎樱做证婚人。然后,两人手工制作了一张小小的结婚证书,在这纸薄薄的婚书上,他们自己写下了结婚誓词。
张爱玲写了前面两句: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胡兰成则提笔在后面写道: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温柔得几乎要令人落泪。
张爱玲曾说:
“ 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拥有两朵玫瑰,一朵是白的,一朵是红的,如果男人娶了白玫瑰,时间长了,白的就成了桌上的米饭粒,而红的就成了心头的珠砂痣,但如果他要了红的那朵,日子久了,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而白的,却是床前明月光。”
果然,得到张爱玲后的胡兰成,因调令离开上海前往南京任职后。张爱玲这个“已得到”很快便变成了他的“米饭粒”、“蚊子血”。
胡兰成先是与周姓护士结为了夫妻,后又在逃难中,利用斯家姨太太范秀梅结合了。
中途,胡兰成归来时,竟还和张爱玲炫耀自己与周护士的情事。张爱玲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如张爱玲这般的旷世才女,即便在爱情面前再低,也绝不会肯和任何女子“共享”丈夫。
后来,胡兰成逃难后,当张爱玲千里寻夫找到胡兰成时,丈夫竟对着她说到:“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与丈夫同住十多天,并亲眼看到他与范秀梅的种种时,张爱玲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多情的男人。
曾经,在他面前,她收敛起一切犀利,甘愿被驯服,成为一个小女人。温柔依恋,满心欢喜,如同三生鸳盟。
如今,她也决心收起她的爱了,也是自这以后,这样纯粹的爱,她再未给过任何人,或许,她终究,也给不起了。
1947年6月,心灰意冷之际,张爱玲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写了一封绝交信给胡兰成,信中她写道: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唯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此后,张爱玲甩给胡兰成30万现金,并决绝地与姑姑迁居梅龙镇巷内重华新村2楼11号居住。
令人颇为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的《今生今世》里,竟这样评价张爱玲的:
“爱玲种种使我不习惯,她从来不悲天悯人,不同情谁。慈悲布施她全无,她的世界里是没有一个夸张的,亦没有一个委屈的。她非常自私,临事心狠手辣。她的自私是一个人在佳节良辰上了大场面,自己的存在份外分明。她的心狠手辣是因她一点委屈受不得。”
对于这段评语,只能说:一个人说别人怎样,往往恰自己就是怎样,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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