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第一天,飘飘哭了一个小时。
不是因王炸炸出门约会我却只能点外卖而悲伤,也不是因2018减肥目标没有达成而羞愧。
是曾经弄哭无数人的它,又回来了——
《人间世 》第二季
2016年,《人间世》第一季播出,一部医疗纪录片,却仿佛一记重磅催泪弹,击中了无数人内心的脆弱与柔软。
豆瓣评分9.6,几乎每一个好评都是哭着打的。
直到今天,还是有人为第一季的剧情揪心,关心着剧中主角们的现状。
甚至因为这部纪录片,很多人都去申请了离世之后的器官捐献。
2019年的元旦,《人间世》第二季如期而至。
飘飘看完第一集后,抓紧被子,睁着哭得红红的眼睛,失眠了很久。
第一集的主角,是孩子们。
几岁到十几岁都有,有些还是懵懂的,有些刚刚开始萌生梦想……
但他们的人生,都被同一类绝望的疾病改写了——
恶性骨肿瘤。
更确切地说,骨肉瘤。
这是一种发于青少年时期的恶性骨肿瘤,在20岁以下患者中的发病率约为百万分之三。
恶性程度高、发展迅速,如未经正规治疗,半年至一年内肿瘤就会发生肺转移;若幸运被早期诊断,为了保命,可能面临的是保留肢体的肿瘤切除重建,甚至截肢。
“新药研发投入很少,近三十年来患者生存率无明显提高。”
对于这种疾病,我们还太过弱小。
看完整集,在心里弥漫最久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对孩子们来说,那是面对噩运的无力。
飘飘问一位医生朋友:骨肉瘤的患病原因有迹可循吗?
他说:目前来讲,几乎就是看命。
百万分之三,几率听起来并不高。
的确,片中13岁的“小小数学家”杜可萌,正经地说:
我算过,这个几率,相当于连续抛22次硬币,都是正面。
但这百万分之三的几率,摊在谁身上,都是黑漆漆的绝望。霸道的病魔,会轻易毁掉患儿和整个家庭的一生。
而患病的他们,还只是孩子。
他们还没搞懂童年的意义、青春的意义、成长的意义,却被迫开始试着理解生死的意义。
11岁的安仔,因患病截肢,失去了左臂。
如果没有得上这种病,他会是我们每个人都遇到过的,那种单纯、热血、喜欢耍酷,还有一点中二的小男孩。
起初,我觉得安仔是有点被宠坏,有点任性的——
他躺在床上打游戏,用手机点外卖。
手机壳写满:呵呵呵呵呵。
妈妈说,“你看你昨天又点了鸡排,不要总吃这些”。他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安:昨天哪里有鸡排!
(妈妈掏出手机)这吃的是什么?
安:这是猪排!
母:后面又点一餐是鸡排……
安:那是鸡排吗?那是鸡腿!
后来发现,这个看起来有点“熊”的安仔,其实自尊心很强,内心很细腻。
他非常在意自己的样子。
平时总不愿意出门,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总是要把空空的袖管,捏出点形状,才能更像没有失去手臂的样子。
第一次看到安仔开心的一面,是去买假肢。
他提出,不要“机械手”,要装“美容手”。
试装之后,他甚至开起了玩笑,摇着假肢左手,说: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看得出来,那天安仔很开心。
很多女生大概都和飘飘一样:当我们穿上一件漂亮的衣服,便恨不得让闺蜜帮忙拍出一百张照片,然后选出最美的那一张。
同样,那天的安仔也站得笔直,让妈妈给他拍照,然后仔细挑选。
只不过,他想选出的,是一张“最像健康人”的照片。
而安仔让飘飘最心疼的,是他的善良和“乐观”。
就像班里那个和大家都玩得很好的小男孩一样,安仔的人缘也很好。他会给病友发信息,说自己的大富翁游戏留在病房,让大家拿去玩。
而为什么我要给他的“乐观”带上引号?
因为我始终不敢去细想,他究竟是单纯的乐观,还是不断努力给自己心理暗示的本能与坚强。
装假肢的时候,安仔期待地问:以后可以背书包吗?
被送去抢救的时候,安仔委屈地说:我连年都没过好。
最病重的时候,安仔啜泣着:
我想我的同学,我不想留级……
看到这孩子的话,真的心疼到产生了真实的疼痛。
——他面对的明明是死神,却总坚信自己只是被抓起来参加一次冬令营,哭着说“什么时候把我放回去”。
可是从一开始,安仔就很难回去了。
他的肿瘤,已经转移到了肺部。
他已经很努力去相信、去希望、去跨越了啊。
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他会在幸福的家庭中快乐地长大,去成熟、去拼搏、去恋爱、去远行……
现在,他却过早地被推上一条远行的路,任何人都无力挽留。
这个看起来有点任性的男孩,其实比谁都要懂事。
在妈妈手机里,安仔的最后一条视频是一则自拍:
妈妈宝贝永远爱你
除了孩子们,这一集最令人心疼的角色,是爸妈们。
对他们来说,那是心疼到心碎的无力。
纪录片和影视剧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令人窒息的真实。在《人间世》第二季中,我们看到的父母,都是多面的。
他们会为孩子绝望,也会为孩子振作;会全力成为孩子的支柱,可有时也难免“添乱”。
王思蓉,开头就在抱怨爸妈总是不陪她。
爸爸妈妈去苏州打工,给人熨羊毛衫赚钱,她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比起安仔,她更加敏感,也更加早熟。
而王思蓉的母亲,是个看起来爽利能干的中年女人。时常大嗓门,对丈夫总是笑骂,是个有趣的厉害角色。
但在女儿面前,她却表现出了最温柔也最坚强的一面。
她首先是愧疚的。女儿确诊后,曾经对她说:
“妈妈,我为什么生病?都怪你。”
这让这个常年在外赚钱的母亲,坠入了自责与悔恨的深渊。
文化水平不高的她,在女儿的疾病面前,又有着很无助、慌乱的一面。
医生说可能要截肢,她不知道怎么劝倔强的女儿,措辞了半天,走进去说:
你看那个汶川大地震512大地震人家好好地在床上睡觉晚上一砸两个腿都砸掉了你切掉一个还有一个
这话,听着就不怎么舒服。
旁边的病人家长直接吐槽:
怪你妈不好你妈不知道怎么给小孩子说你这老娘不行
在女儿绝不截肢的坚定声明中,在旁边人的吐槽中,她垂着头,手足无措。
在噩运面前,父母是最痛苦的人,却也是最“不敢”痛苦的人。
每一个家长,都尽量克制着示弱或哭泣的冲动。
因为他们的脆弱,会令孩子灰心。
尤其是面对敏感的王思蓉,母亲更是小心翼翼。
她与医生在走廊聊完,回到病房,女儿便推她一把:
你说话那么小声干什么?不要老瞒着我
她只好不断解释:没有啊,人家医生都是教授大学生,讲话不好意思那么大声的啦……
但更多时候,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承受痛苦,又怎么可能克制自己?
王思蓉做手术时,母亲在手术室外,对镜头说:
我跟她打赌,我说我今天肯定不哭
但女儿从手术里被推出来,她看到女儿的腿,瞬间崩溃。
而无论是背过身发抖的她自己,还是旁边赶紧上来提醒的人,都时刻谨记着:
你不要让她看见
患病的孩子们还可以任性,可以哭闹,可以责怪爸妈。
但他们的爸妈呢?只有承受和压抑,除了哭,几乎没有任何出口。
甚至王思蓉的母亲想要坐在走廊大哭一场,都被旁边人善意地塞来纸板:
别直接坐在地上,你感冒了,谁来照顾女儿?
好在很多时候,本就性格外向的王思蓉母亲,更是有趣而有活力的。
而这两点,都是病房里最宝贵的品质。
女儿出院后,一家人去厦门玩,虽然机票对他们来说有些奢侈——
要烫一万三千件羊毛衫才能赚回来
在厦门的海滩边,王思蓉妈妈跟女儿开玩笑:
我捡点紫菜回家给你烧紫菜汤是纯天然的哦
坐在轮椅上的女儿,听了捂着嘴巴,笑得很开心。
王思蓉妈妈像很多长辈那样,张开双臂,以拥抱大海的姿势留下一张活力的中年游客照。
而提起这段旅程,女儿笑着对朋友说:
妈妈玩得比我还开心
飘飘想象着她这句话的语气,除了善意的吐槽,一定还有对妈妈的宠溺和珍惜。
对于这些孩子们的家长来说,承受的压力与痛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而这种痛苦,更将如跗骨之痛,伴随他们一生。
王思蓉病了之后,有一次,她母亲在路边看到一个乞讨者。
她已经走出了几米远,却又折身回去。她说自己觉得应该是骗子,但还是想给他钱。
因为那块牌子上,写着“孩子患了重病”。
那让她想起女儿和自己。
命运这盒巧克力,总是奇幻缤纷;偏偏送给这些孩子们的,却是带着诅咒的糖果。
而他们的父母,虽然从未亲自尝过这颗糖果的味道,心里却比谁都要苦涩。
这一集里的无力感,还有很多。
对医生来说,那是沮丧的无力。
谁都可以哭,但他们不行。因为他们哭了,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心就更沉了。
对绝望中的患者和家属来说,某种意义上, 医生就像上帝的使者。
他们背负着患者求生的希望。
所以他们总是努力温柔,努力轻声细语。
甚至在活动中扮成卡通形象,只为让孩子们开心。
但也正因为他们的话太有分量,所以更不敢轻率地许下承诺。
王思蓉说自己不想截肢,医生们为此尽力讨论了很多手术方案,能对她说的承诺却只是“我会尽力”。
尽量给你保下来
不敢承诺,是因为他们见了太多失望,也体会过太多次无力。
凌晨四点,安仔不断对医生说“求求你”的时候,戴着口罩的医生一言不发,垂头走出了病房。
没有办法了。
他知道没有办法了。
我不敢想象,当一个人、一个孩子,把所有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你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究竟会有多沮丧。
而这样的沮丧,他们要面对很多很多很多次。
而对观众来说,看完这一集,留下的是种绵长而怅然的无力。
眼看这些孩子们乐观打闹,又眼看他们撕心裂肺;眼看他们拼命求生,又眼看他们坠入绝望谷底。
对飘飘来说,最心痛的一击,是片尾字幕里的白框。
还记得小时候印象中第一次看到白框,是在语文课本前面的编纂名单里。
被框住的人,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曾让年幼的我感伤不已,而又觉得很奇妙。
他们远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他们的心血、他们精心挑选的文章,还在启蒙着我们,一代又一代。
而在《人间世》第一集的片尾,被框住名字的孩子,不止一个。
飘飘有时也会想,这样的纪录片,记录着这样的绝望和无力,意义又在哪里呢?
第一季时,总导演周全说:
人性的光辉是很奇怪的,当你遭遇困境的时候,当生命遭遇悬崖的时候,才会看到生命力的存在。
体会生命的价值,这当然是一种重要的意义。
安仔说,他喜欢玩游戏,因为游戏里面人有很多命,输了重来就好了。
而《人间世》用泪与血,用被白框框住的鲜活生命,直白地提醒我们:
我们不在游戏里,我们在人间。
人生,没那么容易重来。
而除这些之外,飘飘觉得,这部纪录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意义:
记录这些孩子们的勇敢和灿烂——
乐观使者杜可萌。
她是《人间世》第二季第一集的旁白小才女,你可以按她的自我介绍叫她“炒鸡可爱的萌”,也可以叫她杜可萌、美少女……
但请不要叫她“患者杜可萌”。
她有着上挑的眉毛,漂亮的眼睛。
性格开朗不乏稳重,还很有想象力,教大家“徒手放烟花”:
还出过“杜可萌语录”,被导演引用在片中。
她说宁愿断腿,宁愿伤痕累累。只要命还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叫自己乐观使者,说她们住的地方是“美少女病房”。
游戏达人安仔。
爱玩游戏、打篮球,浓眉大眼很可爱。
虽然爱玩,但也很关心自己的学业。
安仔去装假肢的那天,问工作人员:
到时候可以背书包了吗?
工作人员回答:轻的或许可以,重的不行哦。
安仔开心地笑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12岁孩子知道“今晚可以少做点作业” 时露出的笑容:
那以后书就少背一点
冷静宝贝刘子涵。
她只有9岁,是最早结疗的一个。
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姐姐,她冷静得让人心疼:
谁出来都是这个样子
出院之前,她将自己的手腕带拿下来,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她才只有九岁。
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有一天她会长大,会追逐自己的梦想,会遇到喜欢的人。
或许也会微笑着,谈起曾经那段痛苦却坚强的时光。
那时的她,一定是长发飘飘,笑声清亮。
一定。
本文重点讲: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 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