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小七

《色•戒》拍完后，李安长呼一口气，"拍完的感觉，就好像从地狱回来一样。"

《色•戒》的男主角梁朝伟也曾坦言，拍戏期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需要靠酒精麻痹才能勉强入眠。

《色•戒》的女主角汤唯刚开始更是无所适从，只好硬着头皮和搭档梁朝伟一遍一遍地磨，情到深处，导演喊停都停不下来。并在一次采访中说，"那些激情戏是很讲求技巧的"。

《色·戒》杀青的那一天，李安为了保护汤唯，告诉她："这部戏上映后，我最担心你，因为戏里的'大尺度'，所以我收你为干女儿。"

果不其然，2007年，李安的新片《色•戒》上映后"一夜间红遍中国"，就像当年同名小说《色•戒》的作者张爱玲"一夜红遍上海滩"一样传奇。

影片不仅斩获金狮奖，而且在国内票房上也缔造了"全线飘红"之奇观。据说，当年李安携主演汤唯、王力宏现身影片的大陆首映仪式时，更是赢得全体观众的起身鼓掌，与"李安万万岁"的呼声。

究竟是什么样的魅力，造就了《色•戒》的空前地位呢？

其中，拍了7天7夜的3组赤裸镜头的大胆尝试功不可没。

赤裸镜头下的三场激情戏曾赢得了南方周末"Bravo，李安！"的喝彩，并被指"人性，太过于人性"。

意大利诗人但丁曾指出，战争、爱情和道德是文学上永远都能够引起人类兴趣的题材。无独有偶，李安的《色•戒》正是这三种题材的混搭。

《色•戒》简单来讲，就是抗战时期，肩负获取情报使命的女特工王佳芝（汤唯饰演）爱上了自己的色诱对象易先生（梁朝伟饰演）的故事。

影片中夹杂战争爱情故事，本无可厚非；但是，安排两个对立组织立场的男女主角展开跨意识形态的爱恋，在某种程度上就会被诟病，被指责不道德。

实际上，这恰是大众对影片的低估和误解。

《色•戒》只是想借战争的残酷，将人裹挟至生死的边缘，进而将人性中的懦弱，苟且，自私，无畏，英勇……原生态呈现出来。

迫于生存，人会变得自私狡诈； 出于正义，人又会变得无所畏惧。战争无疑是剖析人性的最佳利刃。

同时拥有东方文化背景、异域旅居生活，接受过好莱坞电影训练的李安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因此，他在在影片中，刻意安排被重庆组织征用的女学生特务王佳芝，利用"美人计"色诱并爱上汪伪政权的特务头子易先生。

就立场而言，女特工王佳芝和汉奸易先生显然是对抗的，但是二人的频繁接触与"美人计" 的实施却给了双方暧昧与擦出"爱情火花"的契机。

女特工王佳芝，她要执行的革命任务首先就要足够暧昧，凭借美色吊住"老狐狸"易先生，进而获取敌方的机密情报。必要时，协助组织解决掉易先生。

做戏做全套，为了接近且不引起易先生的怀疑，王佳芝必须发挥自己的优势，扮演成失宠的富商之妻——麦太太。

特务头子易先生，因背叛祖国，成为抗日组织暗杀的目标，在与王佳芝接触的过程之中，自然会万分警惕王的身份，一旦王的身份有问题，易先生不仅前途不保，甚至会搭上性命。

《色•戒》中的男女主角的敌对身份与不同的意识形态形成了巴塔耶理论中所谓的社会禁忌——他们不可以忘记使命，要彼此忠于自己的身份。

但是禁止本身就赋予了犯禁价值，换言之，禁忌的规制，往往也给逾矩越轨提供了可能。

王佳芝的使命意识逐步消解——"每次和老易在一起都像是洗了个热水澡，把积郁都冲掉了"。

王佳芝的身体本是完成任务的工具，同时也沦为承载原始欲望的载体，性在这里成为宣泄和逃避现实的良药。

而同时，王佳芝的出现对于易先生来说也是"恰逢其时"："他这时期十分小心谨慎，也实在是憋狠了，蛰居无聊，又无法排遣，连酒都不敢喝，防汪公馆随时要找他有事。""至多关起门来打打小麻将"。

王佳芝的出现对于狡猾的老易来说，是带有危险气息；但对于时刻处于高度紧张和戒备状态的易先生来说却也是适度放松的好机会。

当然，易先生与王佳芝每一次在肉体上的偷欢都成为腐蚀二人革命意志的毒药。

第一场激情戏，也是一场虐爱。在易先生的推搡与控制下，王佳芝被反绑与抽打，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最后瘫软在床。

此时的易先生对王佳芝是不信任的，但迫于欲望的发泄，几近疯狂地施虐她。

与易先生不同，王佳芝在特写镜头里却有一个疲惫的微笑，那是王佳芝取得易先生信任之后胜利的笑，同时也是被占有之后，自以为被爱之后的欣慰的笑。

第二场激情戏，双方欲望的痴缠。在这次交合中，有了前戏与接吻，抚摸等亲密动作，王佳芝也不只是一味承受，两人感情渐入佳境。

这一次欢爱后，王佳芝向易先生提出"给我一所公寓"的请求，易先生在王脸颊上的吻给出了答案。

第三场激情戏，灵与肉的交流。这一次，王佳芝成了主动一方，且双方在交欢的过程中都比较柔和。尽管易先生的手枪就在床边，王佳芝随时有机会杀死他，但她没有这么做。双方早已放下戒备，向情感"缴械"投降。

此时的易先生不仅钻进了王佳芝的身体里，也钻进了她的心里。

王佳芝绷不住伪装，失声痛哭，易先生也在王佳芝的攻势下疲惫不堪，蜷缩身体，最终，两人达到了灵与肉的交流。

色生情，情生爱，本就是人很自然的心理转变。

也正是这三场激情戏，促成了两人感情的发展与转变，也使得"义士爱上汉奸"的结局更加合理。

在王佳芝眼里，易先生不再是十恶不赦的汉奸，而是与她有肌肤之亲，身体之爱的血肉之躯。

所以，王佳芝面对着易先生给的那枚"有市无价"的"鸽子蛋"，放走了他。

这绝非简单的情欲迷离，而是抽离了使命意义后，女人对男人纯粹的爱与怜惜。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王佳芝在放走易先生后，没有选择吞下组织给她的毒药自我了断，而选择倒在易先生的枪下。

生甘愿做你的人，死甘愿在你的怀。

毕竟，王佳芝本就不认为自己是间谍，"她只当自己是麦太太"，本就不是英雄的她，不过阴差阳错地被推上了舞台，又何必做集体话语权下的牺牲品呢？

她本就是个"业余"的女特工， 却成为被历史无情吞没的女人。

何辜？何苦？

所谓，色易守，情难防，真爱无价。《色戒》里的一切，都是人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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