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q 作者 | 李克琍
爱情如影子印在心坎，却难以捕捉。没有天长地久，却至神至圣。从云南建水到昆明养病期间，改变终身命运的故事，邂逅在一九七二年冬日的傍晚。
四季唯有春天的街道，彩云在蓝天浮现，盘龙江水波粼粼，像染了胭脂般泛着红晕。江边绿树葱茏，恬淡宁静，到处弥漫祥和的气息。
我独自悠然闲逛，抬头仰望夜空，寻找最璀璨的那颗星，祈盼美好的心愿如期而至。
我与吉平初相识。
一个充满魅力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从身后传来：“你是篮球运动员吧！”随之是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吉平，从北京体院篮球一队退役，目前是云南省篮球队员兼某局篮球队教练。”
我机械性的点头回应，“局篮球队正在招收队员，你愿意来吗？”我瞬间被他的微笑融化，顺应的答应了。
一场冥冥之中的不期而遇，一场情窦初开的爱情，恰逢其时的到来。
在吉平的推荐帮助下，我最终得以从云南建水县调到昆明市某局下属单位工作。
昆明盘龙江畔，我与吉平相识的地方。
吉平也是天津人，比我年长七岁，从小在天津市少年体校、天津篮球二队，后调入北京一队。他一直居住在天津成都道，同样是五大道长大的孩子，心里感觉格外亲近。
吉平身高一米八三，是意大利与中国混血儿，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有着让人着迷的嗓音、雕塑般凹凸有致的体型、蓝色潭水般深邃的眼睛、浓密的黑发、精致的五官，他是那么的神采英拔，气宇轩昂。
相同的生活背景和相投的情趣，让我从见到他那一瞬间，心就完全被他占据。无论在那里，在做什么，脑海中永远装着他的身影，还未离开就开始渴望，思念如长在心里的藤蔓与缠绕交织。
吉平在云南省男子篮球一队，与队友、教练合影。
吉平篮球个人技术非常出色，动作漂亮扎实，比赛时女球迷们的尖叫，男球迷们的狂热，我坐在场内紧张刺激又兴奋。
一场在昆明省体育馆参加的比赛中，他不慎被撞击绊倒，脚腕扭曲九十度。平日内敛羞涩的我不顾数千名观众的注目，从看台直接奔到场中抱着他的头。
吉平眉头轻蹙，汗如雨下，苍白的脸上仍挤出笑容，为我擦拭如泉的泪水。
如果能替换，我多想受伤和疼痛的是自己啊。
吉平在篮球馆训练。
相处中体会他的顽强坚韧，他的柔情体贴，他的聪明能干，都让我怦然心动。
那个年代煮饭需要烧柴，吉平帮我劈柴时，不慎将大拇指砍伤，指甲裂开，伤口很深。他忍着痛，硬是没吭声，悄悄用胶布缠起流血的手指，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干活，直到我发现。
为了改善我的生活，他利用休息日清晨四点起床，一个人到十几公里外昆明海埂边的渔村收集银鱼，铺放在太阳地晒干，晚上再搭顺路的拖拉机赶回来，虽然浑身湿漉漉的，沾满泥泞，脸上微笑依然，从不说累。
我下班偶尔疲惫，不知不觉睡着，睁开眼看到的是，默默坐在身边的吉平泪水潸然，他说：我不想让你辛苦！
某天我们正在吃饭，外边传来“咚”的巨响，接着听到孩童痛苦的呻吟声。
吉平放下碗筷，没有片刻犹豫，奔过去脱掉身上白色的新衬衣，用牙咬着撕成布条，包裹躺在他怀里、从三米多高围墙摔落下来的十岁左右孩子受伤的头，在大家束手无措的惊慌中，毫不犹豫一路跑向附近的医院。
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爱心、忘我助人的男子汉。
我从基层单位调往局机关广播站工作后，每天为职工读报纸，进行时政要闻宣传。
那时大字报仍铺天盖地，文化大革命办公室（简称文革办）要求广播站协助抄写颠倒是非，进行人身攻击的大字报，吉平知道后坚决不允许，我亦以不会写毛笔字为由拒绝，遭到报复。
有人贴大字报说：资本家大小姐，反对文化大革命，与无产阶级对抗，拒绝写革命大字报……
吉平的反应超出我的意料，他直接点名写了一张：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的横幅贴在文革办门前，然后做好被批斗甚至更严重后果的准备。
那几天他不断叮嘱我，如果他不在我身边，我该如何照顾好自己，甚至帮我储备了一些我平日爱吃的食物，我担心惶恐，每天心都提到嗓子眼，寝食不安。
幸运的是，就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四人帮被打倒，文革办成员人人自危，慌乱着保自己，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次我患重感冒，吉平坚持要守在我身旁。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让他回去休息。第二天清晨，拉开窗帘发现他居然站在冷风中守候了一整夜。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生命中第一次情不自禁，认定这就是可以让我用生命的四季相守，托付终身的人。
都说血缘越远，人越聪明。吉平不但球打的好，生活中心灵手巧，聪慧能干，在他面前似乎永远没有难题。
那个年代，想买到一辆自行车是很难的一件事，有钱还要有专供的票。
吉平花十元钱买来废钢管，神奇的自己焊接了一辆外形怪异，车身很长车座很矮，刷上油绿色的漆，高个子的他，骑在车上的姿态笨拙滑稽。
但我们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驮着我，潇洒的到处看风景，会心又甜蜜。
黑色32键手风琴如影随形，公园的草坪，家门口的河畔，窗前月下，床头院落，自弹自唱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山楂树、红莓花儿开的旋律，就弥漫整个世界，琴心相挑，令人陶醉。
在吉平影响下我也迷恋苏联老歌，他便费劲周折买到一本旧的纸已经发黄的“苏联歌曲二百首”，当他把歌集放到我手心的一刻，我们欢喜相拥。
滑冰场美妙的乐曲中，他拉着我的手，忘我的自由滑翔，泳池中深情的四目相对，金童玉女的天作之合，总能引起人们羡慕的眼光。
吉平为我画像一。
他为我画的铅笔画像，栩栩如生，生动传神，充满生命力；他自己攒收音机，自己打家具，还会做各种中、西餐。没认识他以前，我不知世界上怎会有如吉平一样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如此完美的人。
我深深的被他吸引，沉浸在爱的喜悦中，祈愿一生就这样度过，只要有吉平在身边就已足够，再没有别的奢求。
相识两周年纪念日那天，骑着我们奇葩的自行车，吉平邀我到昆明海埂。
天幕缀满星星，滇池岸边微风徐徐，树影婆娑，山水相连。在柔光月色下，吉平抚平我被风撩起的发丝，把我轻轻揽在怀里，深情的说：“嫁给我吧！”
那一刻满天繁星，只剩下唯一属于我的最明亮的星。
吉平为我画像二。
人生往往有了开始，却不知道结局。
没有语言能描述梦想成真的感觉，郎才女貌在周边人的赞许声中，彼此没说过“我爱你”但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两个人，不需要当时流行的嫁妆，什么三转一响，缝纫机、手表、自行车（有吉平自己制造的已满足）电视机，各自抱着自己的旧被子，没有新衣和宴席，在单位一间照不到阳光，没有厕所和自来水，潮湿的半地下室，十分知足的结合在一起。
我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邻居送来糖果，同事和朋友给我们买了暖水壶、搪瓷洗脸盆、煮饭锅一些生活用品。
吉平用自己积攒的存款奢侈的花六十多元，买了一床紫红花口的纯毛毯，那是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啊。
结婚时吉平购买的毛毯。
这条毛毯是我们结婚的亮点，增添了新婚的喜气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直到今天这条毛毯仍静静的躺在我身下，成为我的怀念，陪伴温暖着晚年孤单。
我与吉平的结婚照。
想起当年由于教育的闭塞，单纯无知的我结婚很久都不肯脱衣服睡觉，吉平是用了多少温柔的理解，耐心开导，熬到我成长，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工作便利，我们得以免费回家乡度婚假三天，连同平日积攒的休息日，共有十天，坐火车往返路途需要六天，在天津可以待四天。
难得与亲人团聚的四天，父母弟妹和我的情绪都非常激动。吉平给家人带来云南的烟、茶、土特产和咸菜。
我的父亲李学涵与母亲胡禄珠。
妈妈给我一件她亲手为我织的淡粉色开司米毛衣，给吉平买了件米色开衫毛衣，祝福我们婚姻美满。
父母竭尽所能做各种家乡小吃，弟妹像小年糕般围着我和吉平转，吉平带他们去近郊池塘捉牛蛙、钓鱼，到人民公园划船戏水，草坪上追逐玩耍，欢声笑语连绵不断。
我与吉平在天津干部俱乐部葡萄架下合影。
傍晚我和吉平牵手走在挚爱的天津“重庆道、常德道、大理道、睦南道、马场道”五大道。漫步在充满异国情调的建筑长廊，脑海浮现无数中外历史风云际会，清晰的足迹和岁月回声。
沉浸在五大道独有的神秘静谧的氛围中，感怀时代沧桑，风雨变迁。
途径每栋洋楼似乎都向我们娓娓述说不同的历史故事。粗壮的老树，古典的华灯，穿着旗袍的贵妇，房屋主人的名气与传奇轶事。
我想起德高望重，音容宛在的太爷李赞臣。
太爷李赞臣是李家第三代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生乐善好施，正直刚强，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曾担任长芦盐纲公所纲总、纲商所办天津殖业银行经理。
睦南道28-30号，为太爷李赞臣所建。我出生及家人曾经生活的地方。
除此之外，太爷李赞臣还经营本家族的企业，并独资开设了新光皮货店、万和堂药店、恒昌大米店、新光呢绒庄及颜料庄、照相馆等多种商铺。
尤其解放初期，联同家族宗亲，共同把私家花园捐献给国家，毛泽东主席亲笔提名，就是现在的天津市人民公园，立下不世之功，世代传颂！
太姥爷曹锟第五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九一八事变后，拥有爱国主义情操，拒绝日本所请出面组织新政府，保持了中华民族气节，保全民族大义，被追赠为陆军一级上将军衔。
太姥爷曹锟总统
太姥爷爱兵如子，对士兵体贴关怀。冬天为他们每人制备皮大衣和护耳，手下的兵都很忠于他，太姥爷是心里装着他人，天生领袖秉性。
太姥爷为人善良忠厚，自掏腰包创建养老院，把自己的住所给了流离失所的老人们，始终把帮助百姓当做信念习惯性的奉献。
李赞臣之子，爷爷李伯福与曹锟总统二女儿，奶奶曹士熙。
作为后代，缅怀祖先功绩，继承他们身上的崇高品质，就更加弥足珍贵。我将努力读书、积善、励志、做人，不辜负祖先荣耀与教诲。
太姥爷长子，我的舅爷曹士岳对我宠爱有加，舅爷收藏一架独一无二，精美绝伦，一米宽一米多长硕大的音乐盒，上弦后随着美妙的音乐响起，晶莹剔透的潺潺流水，穿着西洋宫廷衣裙舞蹈的少女，展翅啼鸣美丽的鸟儿，盛开的花朵。
水潺潺，花儿开，人曼舞，鸟飞鸣，盛满我童年全部的新奇与梦幻，此生难忘。
曹锟总统长子，舅爷曹士岳与舅奶郑承梅。
我与姑姑曹继丹年龄相仿，我长一岁，我们是儿时玩伴，曾在姥姥家的大院子摘玫瑰葡萄、坐玩具汽车、到四品香吃甜品和冰激凌、也曾你追我赶地在天津市体育馆、土山花园玩的不亦乐乎、一起看家庭电影、一起哭一起笑。
偶尔耍小脾气，舅爷一定是向着我，批评小姑姑，还把进口巧克力奶油花生糖剥开，放进我的嘴里，每到这时我就很得意，沾沾自喜。
曹锟总统孙女，姑姑曹继丹。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这是我永远无法抹灭的欢乐时光，至今记忆犹新。
站在我出生及家人过去生活的睦南道28号楼前，仰望我出生与亲人居住过房间的窗口，物是人非，心中充满无尽的遐思与留恋，无奈和怅惘。
几抹斜阳投射在街道，显得那么的静怡雅致，那些镶着花纹玻璃的红檀木门窗，爬山虎顺着栏杆往下倾泻，如诗如画，充满思恋的情怀。
五大道是天津的骄傲。是有情结的地方，留存我童年欢乐和那时纯真，留下我青春的足迹和理想。
无论在与不在，五大道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它独有的气质和品质，大家风范与胸怀，蕴藏在我们的骨髓和血液中受益终生，也将一脉相承，代代相传。
1972年与吉平回家乡度假，全家合影。自此七兄弟姊妹与父母再没有合影。
欢聚总是短暂的，依依不舍的离别很快到来，再一次告别家乡，告别亲人，看着步履蹒跚，两鬓斑白的父母站在风中手挥目送，老泪纵横，心里的酸楚和悲伤无以言表，想再多看父母一眼，又不忍让父母看到我的抽泣，带着内心的挣扎，匆匆离去。
回到昆明白天我们各自在单位工作，晚上谁先到家谁做饭，虽然每日粗茶淡饭，五分钱的白菜熬一锅热腾腾的小米粥，都盛满无比甜美的滋味。
吉平包揽里里外外的事，尽量不让我操劳，连我穿的衣服也都是他帮我买，真希望就这样彼此相守如梦的生活，一直到老。
遇到假日，吉平骑着属于我们独有的绿色自行车，带我到近郊去钓鱼，一整天的守候和辛苦，快乐与收获。
回到家不做片刻休息，他亲自下厨为我做最爱吃的红烧鱼。当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却为了让我多吃，他假说自己不想吃，你推我让，最终两个都生气的放下碗筷，绝食不吃了。
吉平甚至残忍的不顾我委屈的泪水，把鱼倒进垃圾桶。我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彼此深爱的人会这样，专宠的爱恋也会带来伤害。
一天我轻咳了两声，吉平紧张的非让我上床休息，任他安排，我坐在床上看苏联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小说“怎么办”。
怎么办描写了男主人翁洛普霍夫性格内向，为人严肃，而他的爱人韦拉却热情奔放，韦拉爱上了性格相投的丈夫的好友。为了韦拉的幸福怎么办呢？洛普霍夫决定想法成全他们的故事……
这时吉平一位朋友到家里来拜访，吉平忙着给我煮排骨汤，他的朋友见我在看书，就随意和我聊起怎么办这部小说。
排骨熟了，吉平帮我端到床头，知道我喜欢沾醋吃，又倒了酸醋，我伸手去接，他故意将碗打翻在地。
我知道他又犯小心眼的毛病了，而他的朋友全然没有反应，之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他将整桶凉水，直接泼向那个懵懂的朋友脚下，嘴上还连说着对不起，屋里瞬间成了水塘。
结局当然是他的朋友吓跑了，我被上课，什么女人生病在床上，男的坐在屋里谈怎么办就是居心叵测……你没有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有想法……男人夸女人就是不怀好意……他就这样讲啊讲，直到深夜。
每到这时，我只能祈求，如果有万能的上帝，请让我睡觉，明天还要工作呀。
以后无论他的朋友谁到家里来，我沏上茶后，就默默坐在角落不出声，而人家随意夸奖你爱人真能干，真贤惠，他都会给人难堪，下不来台。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爱？我依然庆幸自己找到吉平，无论他做什么讲什么，我都尽量去理解，享受他给予的爱与引领，让自己朝着他希望和喜欢的样子去努力，白首不相离。
我与吉平夫妻合影。
从小就有文学梦的我，没什么学历却偏偏着迷世界名著，歌德说：读一本好书，就等于和一位高尚的人对话。
小学六年级开始，我就开始阅读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托尔斯泰“复活”“安娜卡列尼娜”，勃朗特“呼啸山庄”和曹雪芹的红楼梦等著作，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讲故事，用文字记录人与人生。
夜深人静时写作是我的习惯，这让吉平非常不满意，因此矛盾丛生，激烈时竟烧毁我辛苦创作的稿件，在厨房搭“床”拒绝进屋。虽然过后也曾道歉，但这样的争吵对彼此的伤害很大。
报名上云南业余大学文学班，成了压垮我与吉平婚姻最后一根稻草。
吉平的反应超出我的想象，他异常愤慨的质问：真不明白妳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什么也不愿意再说，只觉得心好累好累。
人生有很多猝不及防，如同他离开家时，窗外突然下起的瓢泼大雨，一盆红玫瑰在雨中萧瑟。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平常的不愉快交谈，他颤抖的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很久，然后扭身默默走出家门，再没有回头。
支撑我的世界轰然倒塌，突然失去挚爱，空气仿佛已经凝结，生命静止了，没有饥饿，没有睡眠，整日呆呆的，任悲伤的情绪把自己包裹，任泪流无声，涕零如雨。
一个人的路走的异常艰辛，从头学起做所有的事，自己去买米，竟不知道米多少钱一斤，店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背米回家的路上，心里的委屈，尽管咬紧牙关，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溢满脸庞。
自己动手煮饭，修理家里坏了的水管、家具、换门锁，掏堵了的下水道……就连给自己买衣服，心里也会涌起无尽的失落和伤感。我想着他的坚强而坚强着，养大我们的孩子。
我的生活照。
时光卷起往日温存，光阴滑过往昔爱恋，散尽甘甜。
如今我与吉平天人两隔，搁浅在生命中的回忆，时时浮现，不知不觉伴我到古稀。
爱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自己会那样爱一个人，更不知道这样的爱也会丢失。
我们分手近三十年时，没有任何预兆，吉平孤独的走了，走时他固执的坐在地上，终是没倒下，身边没有一个人。
他兑现了和我分手时的诺言，终身未再娶。大起大落，不屈不挠，风光的，磨难的，走完他的人生。
当年生龙活虎，健硕如钢铁铸成的人，走前单薄似剪纸的样子，每每想起都令我心碎。
弥留之际，我最后见到他时，他曾对我说：“我最知足的是这辈子结过婚，我的妻子是你。我最骄傲的是带出一批肯努力的人，包括你……”
而今我最后悔的是，在他临终时，未能守在他身旁，牵着他的手让他安心，对他说，“我在。”说未曾说过的那三个字……
我不能想象黑暗来临时，他独自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没留下只言片语……
我为他办了后事，写了悼词：
吉平先生从大城市来到边疆，一生经受了常人没有经历过的磨难。他有着如花岗石般顽强的毅力，用智慧与勤奋，不怕困难的坚持，曾经带领一拨人，自力更生解决了就业问题，帮助那么多勤奋的人走向富裕的生活、为昆明市的经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我为你骄傲！你太累了，愿吉平先生的在天之灵安息！
那年吉平还不满七十二岁，按照他的遗愿，将骨灰撒进我们共同最喜爱的地方～昆明滇池。
经年之后，我会带着玫瑰花瓣来这里寻你，等我……
昆明滇池，我常去的地方，思念在，你就不会走远……
深爱后的失去
不管过了多久
被拉扯成碎片的心
稍一碰触就会疼
我戴着他生前戴着的手表，秒针随着我的脉搏跳动。我记着世界上唯一疼过爱过我的这个人，记着他曾经的叮嘱，他的话语，他的好……
为吉平为自己，让回忆化成坚持的理由，不管今后的路有多长，好好的活，让往后走的每一步都踏实安然 。
爱情的滋味谁也说不清，我只知道，爱过就永远不会忘记，我会一直把他捂在心口 。
人们说：有人思念的人，就不会走远……
感谢叔叔李庚翔，姑姑曹继丹的帮助！
感激五大道群主李紫石女士编辑发表！
李克琍
2019年10月12日
完
作者李克琍笔名金竹雨，1949年生于睦南道28号，是天津李善人家族中李赞臣的重孙女，李克琍的爷爷为李赞臣长子李伯福、奶奶是曹锟的二女曹士熙，李克琍文革中支边去了云南并定居昆明。
采稿 校对 编辑 | 紫石
关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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